高门嫡女

第六十八章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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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啊。”萧世宇笑着将目光停留在萧依依的身上,“一向都喜爱简钗布裙,不喜施粉黛,素颜起来就显得稍稍苍白,我总说她,姑娘家要用些胭脂,上次带给她的美人香,她只用了一次,就不理睬了。”听到“美人香”三个字,萧依依浑身一凛,蓦然想起与他缠绵的那些夜晚。
“那我这礼可不能白送,”宁洪臣又笑道,“好几箱刚做好的衣服和胭脂,一年四季什么款式的都有,一天要换三件来穿才行啊。”他这么打趣的说完,萧世宇也笑了,气氛是不错的,老太君当然听出了宁洪臣的话中之意,他是怪他们待薄了这孙女,这刻,也只好打呵呵的笑着。
宁洪臣走到萧依依的身边,萧依依站起身来,他温和的将她注视着,她眼睛里怎么会藏了那么多的无奈和凄楚,“依依,不介意我这样喊你吧。”萧依依还是愣在那里,宁洪臣又说,“往后嫁来我们宁家,洪彦,我,还有爹娘,我们一家人定会好生的待你,你就在家安心准备,做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
萧依依已不再呆滞,她已经做好了决定,这个决定,对于萧家每个人来说都是好的,自己的喜怒哀乐,早已变得卑微又渺小,都不再重要,这便郑重的向宁洪臣欠了一下身,说了感谢的话。直至此时,才惊觉一阵凉意,再转头,萧世宇正注视着她,那目光,淡淡的,却让人寒到了骨子里。
宁洪臣也早就留心了一旁沉默不语的萧书墨,既然事情已经落定了下来,他这就起身告辞,临行也拉上萧书墨一同,要约他出去饮酒,等到走了一行人以后,老太君让萧依依留了下来,那看着她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和蔼,又吩咐宝鱼这些天去苏城选几匹上好的缎子,为她多添置几套颜色鲜艳一些的衣服,宁家这样看得起她,她自然不好再怠慢。
“改明儿,也会把你母亲和姑姑接回来,”老太君又说,“女儿出嫁,母亲不在身边也不像话。”不管老太君是出于什么目的对她好,听见要将母亲姑姑接回来,萧依依已是分外欣喜,她不再那么绝望。
冯姨娘听到这话气急攻心,才要说什么,老太君的目光就瞟了过去,“往后,老身不想再听到‘狐媚妖子’如此的话,这呀,其实都怪你,两个孩子感情好,闹一闹是过分了些,可你却非要小题大做,弄得家里头是鸡犬不宁。”一番斥责下来,冯姨娘委屈的快落泪。老太君不再理会她,将那大大小小的箱子打开来看了一看,跟着眉开眼笑的吩咐人来将礼箱抬出了厅堂。
夜晚,南苑书房,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来。萧依依看着四周,发现这里留下的欢乐,美好,都是她刻意装进去,幼年时因为他才有过的回忆,其实这里始终都是孤灯残影的寂寥,十几年了,从来没变过。推开门,走进去,内里空无一人,案头一盏拢纱罩灯,散发出月白色的朦胧光线,光线散落在那竹架旁的笔墨纸砚,仿佛也能勾勒出一种心情,她走到了跟前,拿开镇纸,那么大的宣纸上只写了一个字……困。
她的心猛然颤动,困……他写下这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是要把她困住,还是他自己被困住了?又或是,表示迷茫,困惑……?萧依依放下了那张纸,她拿起笔,想在上面加些什么,沾了墨后却始终落不下笔,最后落在上面的,只有一团浓墨,正好落在那个字上,墨水氤氲,染开,她轻轻松开蹙紧的眉头,虽宣纸上模糊一片,可墨香却依然如旧时的味道,那样好闻,此刻也只愿回想甜蜜往昔,就连继续心乱如麻,她都不忍。
走到楼梯下,向上看去,阁楼上果然站着一个身影,他背身而立,她一步一步的走上去,他转回头时没有一点惊讶,定是早知来人是她,她慢慢的走到了他的身边,瞧见他的眉间凝结的情绪,那究竟是些什么,烦乱?冷漠?憎恨?……还是,惶然。她从踏进这里开始,见不见他与否,都在苦苦猜度着他,猜到最后,却什么都没猜出来,反倒把自己给陷了进去。
与他这样沉默对视了一会儿,萧依依越来越心惊他深深看她的眼神,她听见自己先开了口,喊了一声,“哥……”
他好像很快收起了那些情绪,眼里只有冷漠,他问,“来找我干什么?”
“我……”
萧世宇忽然又笑了,笑得很冰很冷,“不过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是要去找你的。”他眯起眼睛打量她一身妆容,她变了,不再是素色的一身布裙,也换上了桃粉新装,因为不让太苍白,她还擦了些许胭脂,好娇美的人儿,娇却不魅,如尘世仙子,淡若烟华……这样的美,却是她为另一个期许她一生的男子而生的……他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怒火,一边欣赏着,一边却憎恨。
“你很开心?”他满是讽刺的问,“找到一户好人家肯娶你,你也终于可以摆脱我了,你是这样想的,是不是……?”
萧依依动了动唇,那冷冽的话锋里,竟然暗缠了一丝丝的落寞,她又在揣摩他了,她还是不明白。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她已经做下了决定,要将自己嫁给一个这辈子都不会喜欢的人,他懂不懂她,真的不重要了……她淡淡的闭了一下眼睛。
“哥……”她喊着他,倾尽一生的依恋,喊着。
听到她这一声称呼,他楞了一瞬,一个字,万千心思,他来不及品味,她已伸出双臂,投进他怀中抱住了他,让他始料不及,心也被她这一抱,弄得极为柔软,柔软,却也很痛。
“你放了自己……别再折磨自己了……”她会依然被束缚,但只求他能解脱,“你放了我,放了自己,这对萧家的每一个人,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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