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妈妈和老太君闲聊了一会儿家常,这就笑说道,“其实今日来送嫁妆,不光是为了咱们府上姑娘的婚事,实话说,老爷和夫人有意再跟萧家攀上一门亲,这就特地派我过来询问一下老太君的意思。”
冯姨娘听到这话两眼都放了光,萧书雅的惊喜之情藏也藏不住,都流露在了面上,老太君心里也有了数,只是有点想不明白,前段时间宁府来纳吉的时候,冯姨娘就有意把萧书雅嫁给宁家的三少爷,那时宁家夫人却以“孩子们的婚事想让他们自个儿做主,多相处些日子再做打算”为由,推却了冯姨娘,怎么转变得这么快?
冯姨娘殷勤的使唤了下人过去为黄妈妈换一杯热茶,那笑容都快渗出了蜜,开口便道,“能和宁家做亲家,把女儿嫁过去,我这做娘的,心里头是安心又欣慰的。” 说着看了萧书雅一眼。
黄妈妈见这情形,虽然还是笑着,心里却很苦闷,一时不知怎么开口澄清。这时,萧府的管事喜气洋洋的跑来禀告说,宁家二少爷亲自来访了,除了萧书墨以外众人都站起了身子,就连老太君也拄着拐杖在两边人的搀扶下,往门口意思的走了几步,迎接宁家二少爷的到来。
宁洪臣带着一行人进了厅堂,又是几十箱的礼品浩浩荡荡的往里抬,老太君都瞪大了眼,没想到宁家前来求亲送嫁,竟然如此客气,这便寒暄着招呼了宁洪臣入座。宁洪臣先是和萧家各人见了礼,等到茶水上了这才坐下,举手投足间都是风度,人也还是那么俊朗,萧书雅看的眼睛不眨,面颊上满是喜悦和羞涩的红润,冯姨娘心里也是高兴得不得了,这下可好,儿子娶了宁家的姑娘,女儿又嫁到宁府,这宁府啊如今跟萧家门户不相上下,甚至还要强上几分,金砖对银瓦,去到哪儿都是享福,儿女亲事办的好,她这个做母亲的放下心不说,那下半辈子都是风光的,冯姨娘这样想了,笑逐颜开的又吩咐萧书雅亲自去上茶点,萧书雅照了母亲的意思办,莲步走到了宁洪臣的身边就咬着唇喊了他一声“二少爷”,宁洪臣想皱眉但忍住了,虽然和萧书墨是铁哥们可对他这位妹妹是不怎么待见的,又不是头一次见面,还装什么淑女,她那张牙舞爪跟她母亲一样的性子,想藏都藏不住。
“贤侄啊。”老太君磕着杯沿,那声音是热乎极了,“刚才老身也听你家的黄妈妈说了,你们宁家想跟我们萧家再结一门亲事是吧?”
“正是。”宁洪臣一边回答,一边极快的扫视了一下这座上的人,又把目光不动声色的转回来,笑问,“怎么没见着四姑娘,她人不舒服吗?”
老太君有些摸不着头脑,好好的干嘛提四姑娘,冯姨娘也不管他怎么会如此一问,听到有人提萧依依她就反射性的要说点什么,这就讥诮的开口道,“那个狐媚妖子,她哪还好意思出来见人。”要不是老太君看过来一眼,冯姨娘还打算继续说下去。宁洪臣笑而不语,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
冯姨娘也觉得今日说她确实煞风景,这就把话题扯了回来,笑道,“今日这样的好日子,还是不要提那些闲人罢,我们来好好谈谈宁公子说要结的那门亲事,岂不更美满?”
“呵呵。”宁洪臣不傻,看冯姨娘那样子,八成,是误会了,这就赶紧道,“今日亲自前来,正是为了我三弟,上次萧二公子带着四姑娘与我们兄弟一同出游时,我三弟就看中了四姑娘,这事儿我和家里人都谈过,爹娘也都很赞成,我看府上四姑娘生的美貌不凡,人也温顺可爱,如果她做我弟媳,我是分外欢喜的,不知我那三弟,有没有这个福气,能娶到这样好的姑娘?”
听完宁洪臣这二分玩笑八分认真的话,冯姨娘就当场愣住了,半天都没缓过神来,怎么会这样,不是要和她的女儿结亲?她艰难的回忆着宁洪臣的一番言语,竟是她儿子搓成的这段“姻缘”?冯姨娘怨恨之极的看向那边的萧书墨,萧书墨很安静,她以为是他定是故意偏帮萧依依,心都恨出了血,根本没留心,他眼底静静流过的哀伤。
“这,这怎么可能呢……”冯姨娘不敢置信也不愿接受这天上地下的转变,抖动着唇还要说什么,被老太君扫过来的那一个眼神给打断。
“筱蝶,“老太君知道她心里难受,可这个时候她哪还顾得上她的心情,能和宁家再结一门亲事,她始终是心里乐意的,也甭管是哪房的姑娘了,这便正色道,“四姑娘也是咱们家的宝贝孙女,能够嫁到宁府去享福,你这做姨娘的,也该为她高兴。”老太君要冯姨娘高兴,冯姨娘不敢不高兴,听着老太君一百八十度转变的话,冯姨娘那笑容可僵硬极了,像贴上去的,就要垮了下来,别提多难看,宁洪臣心里忍不住暗笑,萧书雅就再也笑不出来,眼泪都在眼眶转了几个圈,这样的情形让她无地自容,她随便扯了个理由就跑了出去,老太君那一脸的嫌恶,更让雪上加霜的冯姨娘胆战心惊,再不敢多言。
老太君又问一旁的宝鱼,“四姑娘去了哪里?赶紧把她叫到堂里来。”
宝鱼笑答,“四姑娘喝过药,正在榻上小憩呢,大少爷在她房间守着她。”
“去把大少爷一同叫过来。”
萧世宇和萧依依进来这厅堂时,老太君象征性的责怪了一句,“家里来了客人,再大的事也要搁置一边,怎么能这么没礼貌。”
宁洪臣起身来向萧世宇见过礼,萧世宇笑了笑,回了礼,和他寒暄几句,虽然得知了召见的缘由,他依然表现如常,这就入了座位。萧依依一直紧紧留心着萧世宇的神情,不知为什么,他越是平静,她越是紧张,手心都出了淡淡的汗。
萧依依呆呆的看着一脸淡笑的宁洪臣,她听说了,他的弟弟想娶她为妻,这是真的吗,是不是如此一来,萧世宇就留不住了她了,他和萧书墨,都可以解脱了……
“依依,还不快见过宁二公子。”老太君催促了一声,萧依依吓了一跳,真稀奇,老太君也会这么和颜悦色的跟她说话?这才慌忙的福了身子,宁洪臣赶紧让她不要多礼,又打量起她来,她还是一如初见时那样的娇美,只是面色更加苍白了,让人心疼。
“依依姑娘向来都喜欢这样质朴的打扮?”宁洪臣玩笑了一句,这玩笑也很有心机,虽然不用试探就知道她在这个家里是什么样的地位,可他已经当她是自家妹妹了,一心就想维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