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那一刻,简蓝以为自己会落泪,可脸上干干的,一点湿意都没。
看来,眼泪早就干涸,她已经哭不出来了。
踉踉跄跄地行走在走廊之上,电梯不过在转角,她竟走过了头,反而进入了安全楼梯。她惶然无知觉地一直往下走,一夜未合眼,脑袋此刻变得昏昏沉沉。走着走着,突觉一阵晕眩,眼前也开始迷迷茫茫一片,她甚至看不清景物,所以下意识地拿手去抓楼梯扶手,可根本没抓稳,下一秒,她整个人就滚下楼梯去。胳臂不知撞到了哪儿,膝盖又不知磕到了哪里,她狼狈地趴在地上,得全身都疼,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只能蜷缩着不动。
手提包里的东西全都掉落出来,化妆品,钱包,钥匙,零零碎碎的玩意儿散了一地。
“callme callme callme,please。”手机背面的小亮贴在她眼前不断地闪动,唱着不成调儿的曲子,她艰难地伸出手,这才碰触到手机,按下免提键。从手机里传来詹世钏的声音,“小翦,你在哪儿?早上有个临时会议要召开,你还记得不?”
“我记得……”她虚弱地说。
“咦,声音这么低,哪里不舒服吗?”不愧是细心的詹世钏,马上就察觉到她声音不对劲。
“我……我刚才楼梯上摔下来,没力气动……”
“什么?”詹世钏惊叫,“你在哪里摔倒?”
胸口闷闷地发疼,她艰难地吐字,“第六医院……”
“你去第六医院做什么?不会是去看范翊哲吧?”他反问着,随即又骂了一句,“shit!你等着,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第六医院哪儿?”
“住院部。”冷抽了一口气,“十三楼或者十二楼之间的扶梯。”
“知道了!”
嘟地一声,他挂断了电话。
头越来越昏沉,像是被人拿东西压住脑袋一样,空白一片,什么都想不出来。太过难受了,好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简蓝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躺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久到全身都失去了知觉。终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半会儿,她跌落一个温暖的怀抱,意识开始回归,轻声唤道,“詹世钏……”
熟悉的气息萦绕在耳侧,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响起,“我不是他。”
简蓝一愣,原本就僵硬的身体变得更加硬邦邦,怎么会?
他不是说,天涯一方,自此各不相干吗?
为何他会出现在这里?
“伤哪儿了?”关切的声音再度响起。
简蓝偏过头,看见他蹲着身子手脚利索地替她捡起地上的东西,逐一放入手提包,然后一只手臂横了过来,环绕住她的纤腰,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臂膀,略微用力,他一下子就抱了她起来,轻声问道:“去哪儿?回病房,还是去看医生?”
俏脸染上绯红色,她慌乱地拒绝,“不去看医生。”
“那我选择下一个答案了。”他抬脚,不小心踩到了一盒粉底,轻蹙眉,“这个要捡吗?”
“扔了吧!”
范翊哲抱着她,开始走楼梯,所以身形有些摇晃,她忙抓住他的衣襟,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他们彼此没再说话,因为惯性,她的头靠在他的胸膛之前,能够清晰地听见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随着他身形的移动,一下又一下,也落进了她的心头。
该说些什么来化解气氛,一直这样沉默下去,两个人都显得尴尬。
正当她踟蹰间,范翊哲率先开了口:“你早上有来找过我。”语气用的是肯定,并非询问句。
她点头。
“什么事?”
“就是……”她好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怎么来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却如没事人般温声说:“有什么就说什么吧!”
“我……我想帮你恢复记忆。”
“不必了。”他一口拒绝,“我觉得,我们之间,不该再有过多的牵扯。”
范翊哲的声音没有起伏,神情仍是淡淡的。他没有带着半点赌气的成分存在,而是真的不需要她的帮助。抑或,他下定了决心,不再与她多作纠葛。
“那……那好吧!”小小声地回应。
“对了。刚才詹世钏给我打过电话,是他告诉我你摔倒了。他还说,他一会儿就过来,你放心在病房里等候。”他云淡风轻地补充。
恍然如梦,她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原来,他来救她,不过是因为受人所托,非他本意。范翊哲这么做,也是出于为她考量,他从市区过来,就算开飞车,也比不上尚在病房的他来得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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