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订的伴娘是李苹,但李苹这一个星期来的胎气不稳,有几好次深夜顺着大腿往下淌血丝,薛端以及双方老人根本不敢让她下床,用了好多方法帮着李苹保胎。这次婚礼险些都没有来了,伴娘一职更不要提了。只得改成了简朴在大学时同住一个寝室、关系最好的一名学姐。这个学姐刚好在横滨工作。本是两全其美的事,现在简直却要临场换伴娘,……是不是有些小题大作了呢。
“简朴,你要相信我,有备而无患,沙丽是我特意从美国调来的,她受过专业训练,一但发生什么意外情况,她也可以保你安全,要我是个正常的男人也可,偏偏我不良于行,关键的时候……”
“简直,你别说了,我听你的就是了。”
简朴不想听到简直说出些什么妄自菲薄的话来。是从什么时候心疼起简直来的呢,简朴自己也不知道。人心都是肉长的,面对着个死物时间久了都会徒生出些情感来,更何况,这还是个对自己好的人呢。
“我已经让沙丽换好衣服了……”
“简直,那你呢,你怎么办?”
有佳人担心的简直,心情一下子就有了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之感,“我命硬的很,没事的,放心好了。”
简直虽是如此说,简朴仍然不能安心。在简直出去、沙丽进来后,对沙丽说:“一会儿如果真有意外发生,记得先去保护简先生,我有腿,我能跑,他是跑不了的,你知道。”
沙丽是一个中美混血儿。鼻梁很高、皮肤很白,五官立体,头发和眼睛却是黑色的。简直到是心细,怕请回来一个黄头发、蓝眼睛的人,穿上那身古典气质的衣服不般配,影响婚礼效果。
“对不起,简小姐,我受雇时听到的命令就是保证你的安全,其他人的……我一概不管。”
沙丽一本正经地无视了简朴的提议,刺激得简朴哭笑不得。
“他是付款人,如果他有什么事,我是不会给你结帐的。”
简朴以利为威逼,沙丽连看也不看简朴一眼,仍是那种面瘫表情,真是对不起那张娇花似的脸,“简先生付的是全款。”
“疯子!”
简朴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一对!
婚礼就在简朴略带着忐忑和紧张的心情中正式开始的。那烟花爆竹震得满天响,自新娘走出船舱开始,飞旋在豪华油轮上空的五架飞机均匀地散下了五颜六色的新鲜花瓣,都是还沾着露水的各色玫瑰花上分散下来的。
那一步一挪巧移生莲、那一扭一捏娇姿万千。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风姿绰约,瑰姿艳逸。简朴一出船舱,便惊艳了全场。
简直更是给简朴做足了风光,从出船舱到甲板正中央搭建的红木礼堂,用了八人大轿迎亲队伍,敲锣打鼓盛大迎娶甚是荣宠。
这一辈子这样做一次新娘,却也值得了。
轿中的简朴暗叹,那半遮半掩的红盖头,并不能阻挡视线,是简朴刻意不去抬头,不愿意看向两边观礼的宾客。即使之前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心里准备,她也仍然无法做到面对时运时,不动容不惊色。
八抬大轿围着甲板绕了一大圈,最后才进入红木礼堂之内。
简朴的母亲黄菜花已经坐在正堂内红木椅之上了,两方高堂也仅有黄菜花一人,堂内显得空落了一些。
黄菜花眼看着花轿稳稳落地,简朴在冷清洋的搭手下,缓缓走出,交到于正堂迎出来的简直的手上,眼中的泪水终是没有忍住,落了下来。
想起之前曾对简朴说过的那句,——“死了都要嫁”,黄菜花心中百般滋味更是混杂的说不清楚,特别是在进入正堂时,看到刚从甲板一侧由侍者引领着走过来的时运,心口像是被谁剜了一下。
黄菜花十分不明白简直和简朴的婚礼,时运怎么会突然出现,还是一直陪着她的冷清洋给她解释过后,黄菜花才算多少清楚了一些,也更加庆幸女儿没有最终嫁给时运。简直的身体是不同于正常人那般,但总比时运这个背景不同正常一般要强上许多啊。
其实,黄菜花哪里知道,简直的背景……更是非同寻常。
一拜天地,愿天地庇护保佑,一生平安,仙福永享。
二拜父母,谢父母养育之恩,从此尽考,承欢膝下。
夫妻对拜,念伴侣结发相守,携子之手,与子偕老。
简直的身体不允许简直真能做出三拜大礼,仅以鞠躬代替了叩拜,与简朴在这众人的见证下,成了有名有份的夫妻。
贺之龙介站在人群最前面,几乎要贴近到正中央的礼台了。他只觉得心如刀割,死过一回也不比现在差到哪里了。
简朴那身耀眼的大红色,在贺之龙介看来,分外地刺目。简朴默然垂头,不理左右的态度,更是让他茫然无措,好像失去了母亲宠爱的婴儿,一下子从温暖的天堂坠入到冰冷的地狱。
如果不是此种场合,如果不是野平正男提醒在前、冷清洋警告在后,他一定已经扑过去,做出抢婚之事了。
贺之龙介的目光扫过简朴的上身,慢慢地汇聚到简朴的腰部。大红宽松的喜袍,并不能让人清楚看得简朴的腹部有什么异常,但贺之龙介知道那里有一个属于他血脉的孩子。
他之前曾把冷清洋逼到了一间无人的卫生间里,软硬兼施、苦苦哀求,差一点给冷清洋跪下叫爹,总算问出了简朴怀有几个月的身孕。他也许并不用如此低三下四、俯低做下,他只要再等几个月,等到简朴生孩子时,他便可以推算出日子了。可他等不下去,他心急如火,那些与简朴相关的事,他总是无法淡定。
结果就像一针兴奋剂一样,——那孩子真的是他的,如果没有算错,是他临走时的那次。
而兴奋剂的负作用也随之而来,兴奋后是无限的疲惫,——他究竟要如何努力才能做到一家团圆呢?
就在贺之龙介胡思乱想的时候,第一声枪响不知从哪个角落发出,子弹冲破空气不可阻止地飞向了礼堂的正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