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奴婢什么都被看到……”白霜哆哆嗦嗦的爬到萧世宇的脚下,扯着他的裤管哭得很可怜,萧世宇慢慢蹲下来,问,“什么都没看见,那为什么怕成这样?”白霜双肩剧烈的起伏着,垂立着脑袋不知下一句该挤些什么出来说,她不过是个十来岁年纪的小姑娘,遇到这样的事情自然是给吓坏了,根本不懂得遮掩自己的情绪,萧依依看着那白霜,心酸不已。
萧依依走到萧世宇的身边,白霜也挺机灵,赶紧换了对象又趴倒在她的脚边惨哭着求情,可发生这样的事情白霜是断然不能继续在留在府上的,萧依依深深吐了一口气,对萧世宇说,“不如给点银子打发她出府吧。”
白霜就是害怕会将她逐出府,这就又苦苦求道,“奴婢在外举目无亲,出了府连个依靠都寻不到。”白霜稳了一口气,缓过那股无措,她也镇定了不少,说起话来口齿清楚了许多,“奴婢保证不会跟任何一个人说起今日所见,否则,肠穿肚烂不得好死。”她又信誓旦旦的冲着老天发了一个毒誓。
“我原本就没打算让你出府。”萧世宇淡淡的说着,白霜没留意他的神情,听到这样的承诺已是分外欣喜,连连磕头谢恩,萧依依虽觉得留她下来也许不妥,但见她这样可怜也不忍心再说把她赶出去的话,既然她发了那样的毒誓,相信她也不会拿自己的命数开玩笑,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谁知白霜才站起身,萧世宇就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动作又快又狠。
“哥……!!?”
萧世宇不理会萧依依也不顾白霜的痛苦挣扎,揪住白霜就往花园子中的井口拖去,当腰际抵到井沿时,白霜猛的一个抖颤,这才知道了萧世宇的意图,她万分惊恐的瞪着萧世宇,不断求饶,又艰难的将目光投向身后想要劝住他的萧依依,可是没用,萧依依根本劝不住他。
“我只相信……一张死人的嘴。”
这是白霜最后听到的一句话,萧世宇松开手,噗通一声……萧依依呆立在身后,看着他,他正背着身子,井中传来剧烈扑腾的声音,萧依依缓过神来后猛地冲到井边,她想将绳子投下去,也许投下去井水里的人就还有的救……可是还没触碰到那绳索就被萧世宇给抱住了身子,他从身后紧紧的抱着她,不让她有任何行动,她喃喃自语的说了很多遍,说要救人,可是萧世宇始终一言不发的抱着她,她情绪激动的说着说着,然后和那井下一样,慢慢都没了声音,只剩下了,死一般的寂静,萧依依盯着那口黑洞洞的井,觉得那些飞溅的井水都沾在了她的身上,冷,真冷……
萧世宇松开她的时候,萧依依根本没站立的力气,双膝一软,就直直跪在了雪地里。萧世宇弯下腰来,要扶她起身,萧依依猛地推开他的手臂,她看他的眼神,终于化掉了他的冷酷,让他随之也冒出一阵心惊。
“依依……”情急之下他喊了这个名字,口吻略带了一丝软弱,他不耻于这样的软弱,可人在太急灼的时候,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萧世宇往前走了几步,她还爬不起身,坐在雪地上连连往后挪动,蜷缩在冰凉的井壁旁,她抱起双臂也不能抑制身躯的瑟瑟抖动。
“你别过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没有这种没有人性的哥哥……”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
萧世宇朝着她伸出的手臂僵在了半空,他的喉咙梗了一下,眼里,那些不被允许出现的情绪,立刻收敛得没有痕迹,“对,我是没有人性!”他收回了手,无所谓的淡笑,心却掉进异常深的痛楚里。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他根本没有第二个选择,万一白霜将他们的事情抖出去,她还要怎么做人?
萧世宇慢慢蹲下来,她越害怕他,他越是痛心,越用森寒的目光将她看着,他没有温度的说,“所以,你最好乖乖的去给我推掉这门亲事,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会怎么来对付你在乎的那些人。”
萧依依不敢呆在屋子里,一个人静坐下来的时候,就会控制不住的想很多的东西,每一个都是得不到答案的疑问,每一个,都是如影随形的纠缠,缠着她快要窒息,于是,拉着白芷一起走了出来,说是逛一逛,实则是毫无目的在府上游荡着。
今日来往的家仆格外多,院子里站了好几个负责监管的婆子,前方的厅堂有人正在贴蜡红宣纸剪成的纸花,纸花样式很复杂,是个“福”字,门的两边都要倒贴着,丫头们贴的时候都要屏气凝神的小心,若是不慎弄破了这字儿,或是贴斜了位置坏了兆头,那都是要领板子的。
除夕。又到了一年当中最喜庆的日子。老太君向来讲究,府上早早的就挂好了红绫也贴了年画可今日的布置尤为重要,虽然到处都忙碌一片,那些下人见到她,都还是会停下手中的活跟她礼貌的问个安,谁都知道如今她的身份不一样了,是宁家的准儿媳。萧依依环视着四周,那些变化多端的嘴脸,这样喜庆装红的布置,看在眼里,越发感到自己深陷在了一片绝地,她救不了母亲和姑姑,更加,救不了她自己。
忽然传来骚扰,仔细的一听,竟是不成人声的哭号。白芷拉着一个路过的管家娘子询问,是怎么一回事,那管家娘子皱了一下眉,一脸嫌恶的说,“还不是那个白霜,今天她家人从家乡赶了过来,为她办理后事呢,真是,挑什么日子不好去,非要选在这大过年的,找晦气不是。”管家娘子说到这里,终于还是流露出一丁点的怜悯,又叹息道,“那个丫头,打小没有爹娘,是住在舅舅家养着的,前些年她舅舅的腿又残了,家里又都是几个没长大的孩子,穷的叮当直响,一家几口全靠她在这当丫鬟的禄银维持着生计,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