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志

第二章 天下第一大气力(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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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谈判,必先无赖,眼看丰王爷拿出了流氓本事,镜中人忍不住笑了:「王爷,我的弟兄还在等我回去,一个时辰见不到人,您晓得大掌柜会收到什么。」
丰王爷心下震动,知道他要抖出消息了,嘴中却道:「想送快送,本王死前总要拖你陪葬,却也不枉。」镜中人叹道:「王爷,别再说笑了,在下手里握有您的把柄,您却两手空空,这般蛮缠乱打,却是想吓唬谁呢?」丰王爷冷笑道:「谁说我两手空空?照我看来,我手里至少抓了你身边的四个人。」镜中人脸色微变:「哪……哪四个人?」
丰王冷笑道:「你的父、你的母、你的妻、你的儿。」镜中人一时静默,听得丰王森然又道:「狗贼,真心劝你一句,想与本王为敌者,此生真的要小心啊。他上从父母、下至妻子,人人都得留神背后,不然夜叉从后扑出,将你的妻子拖入无边炼狱,你也知道她会受什么苦……」
杨肃观若是修罗,丰王爷便是夜叉,这恫吓当真无比森威。镜中人听着听,却是淡淡一笑:「怕要让王爷失望了,在下父母双亡,无妻无子,早已是孤魂野鬼一个,王爷却想拿什么挟制我?」
丰王爷冷笑道:「笑话,人生在世,谁能了无牵挂?你便算是孤家寡人,岂难道你的同伙也举目无亲?告诉你,本王只要抓到一个,照样能拖出一串,将你们一网打尽。」
镜中人叹道:「王爷此言差矣,我的兄弟连客栈也招惹他们不起,您动得了他们?」丰王爷冷笑道:「怎么?你是正统军的人?还是皇上的钦差?」镜中人道:「吾比正统军更勇、比紫禁城更高。」丰王爷呸道:「报上名来,有种便让我瞧瞧你是什么东西。」
镜中人道:「也罢,王爷既要看,这便转过头来。」说着摘下了斗笠,露出了本貌。
丰王爷凝目来看,只见镜中人光头秃顶,形容枯瘦,不由微起错愕:「你……你是……」镜中人将斗笠罩回,微笑道:「小僧俗家姓沐,于白龙寺修行。」丰王爷自来只知少林、红螺,哪听说过什么「白龙寺」?正忖量间,突然心下一凛:「等等,你……你是怒、怒……」
「怒苍山止观和尚。」镜中人含笑欠身,接口道:「拜见王爷千岁、千千岁。」
丰王心下震动,难怪此人于朝廷机密无所不知、甚且对「义勇人」的秘辛了若指掌,原来他便是怒苍军机大头目:「止观和尚」!
怒苍昔年有「潜龙」、「凤羽」,第三号军师便是这位「止观」,传闻他曾创建「密十一」,深入朝廷内外,为秦霸先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岂料这人居然找上门来了?丰王惊惶之下,正要簇唇做哨,却听止观道:「王爷别做傻事,你背后有埋伏。」
丰王大骇停手,自知怒苍刺客如云,项天寿的飞石、解滔的暗箭,无一不是例无虚发,惶急之下,便要伏身趴倒,却听止观道:「王爷别误会,我此行并未带帮手。」丰王爷一夕数惊,已是无所适从,喃喃便道:「可……可你又说有埋伏……」
止观道:「埋伏在此的并非我山弟兄,而是客栈的人。」
听得「客栈」二字,丰王爷好似让雷击了,看自己与怒苍首脑在此相会,一旦为人所觉,便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他急急撇眼回望,却见殷闻达坐在对街,元亨、元朗也各在街道两端警戒,街上非但不见行人,连猫狗也瞧不见一只,哪来的密探埋伏?
眼看自己上当了,丰王爷自是大大松了口气,拭去了冷汗,干笑道:「笑话了,我弟兄在此把守,便苍蝇也飞不进一只,哪来的客栈探子?」说着撇眼过来,狞笑道:「倒是我傍晚入宫面圣,正缺一份大礼,难得你自己送上门来……」
下午正统皇帝召见八世子,自己若能生擒止观和尚,一路押到皇帝跟前,岂不是大大的露脸?他满心亢奋,正想如何活捉此人,却听止观道:「王爷,别大意了,您背后真有埋伏,到时有什么闪失差池,可别怨小僧不曾提醒在先了。」
丰王爷到底是弄权之人,天生便有疑心病,一听话中有话,心下又是一凛,沈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止观道:「元亨好色、元朗好斗,王爷您就这么相信他俩?」丰王爷冷笑道:「想挑拨离间么?告诉你,就因为他俩一个好色、一个好斗,本王才信得过他们啊。」正要招来下属,止观却又阻拦了:「王爷别太自信了,您可曾想过,您自己的弱点是什么?」
一听「弱点」二字,丰王爷的傲病便发作了,霎时仰天鼻哼,冷冷地道:「孤王自己。」
止观笑了起来:「王爷别要聪明一世、胡涂一时啊。小僧这便请教王爷,您手下的那几个秘密,除您自己之外,还有谁知道?」丰王爷一派轻松,正要傲然以对,忽然间双眼圆睁,道:「等等……你……你是说……」止观道:「殷闻达,是?」丰王爷瞠目结舌,竟是作声不得,止观轻轻地道:「王爷,您若是『大掌柜』,要部署策反您身边的人,您会从何处着手?」
丰王爷这会儿不由得冷汗直冒,颤声道:「这……这绝无可能……老殷是……是……」
止观淡淡地道:「是义勇人荐举给你的,是么?」丰王爷低头喘气,并未回话,又听止观道:「王爷,您认得韦子壮多久了?」丰王爷微微发抖,眼神转为恼怒,咬牙道:「你……你大老远过来找我,便是为了离间咱们弟兄?」
止观笑道:「那倒不是,小僧此行与王爷一会,是为了请王爷办件大事。」
听得此言,丰王爷忍不住嘿嘿冷笑,看现今怒苍临城,朝廷大军也已云集西郊,大战一触即发,止观却在这当口找上自己,却是想干些什么?森然便道:「贼子听了,本王虽不服杨肃观,可好歹也姓朱,你……你要本王替你开城门,做内应,那是强人所难了……」
正严拒间,却听止观笑道:「王爷多心了。北京人心思变,人人都是我山的内应。不劳您来做这个小人。」丰王爷哼了一声:「那……那你要本王为你做什么?」
止观道:「王爷,瞧瞧您脚边。」丰王低头一看,只见脚下不知何时,多了一只信封,他俯身拾起,皱眉道:「这是……」止观道:「我要借王爷的人脉,替小僧把这封信交给一个人。」
丰王爷深深吸了口气:「什么人?」止观道:「皇上。」
「什么?」丰王爷双眉竖起,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要把这封信交给皇上?」
止观道:「没错。请王爷记好了,此信一不可经太监之手,二不能署大臣之名,只能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皇上的案前。正因此事非同小可,我才不得不找上了王爷。」
丰王爷心念微动,道:「这……这信里的东西,与西郊之事有关?」
止观道:「王爷,小僧再劝您两件事,其一,别打听信里写了什么,更别私下拆阅本信,否则必将惹上杀身之祸。」丰王爷哦了一声,道:「这倒稀奇了,是你怒苍要杀人?还是镇国铁卫要杀人?」止观道:「是皇上。」
丰王身子微微一震,心里反而更加好奇,不知这信里写了什么?他沈吟半晌,暗自盘算了一番,道:「看来本王是别无选择了。也好,这信就交给我,本王自会设法送到皇上眼前。」
止观道:「如此多谢了。事成之后,小僧拍胸担保,王爷的秘密绝不会泄出一字半句。咱们就此两不相欠。」说着说,镜面突然起了大雾,丰王心下一凛,知道他便要离去,忙道:「大师,请留步。」镜面雾气消褪,止观淡淡地道:「怎么,王爷还有事?」丰王咳嗽道:「大师,本王替你出生入死,可也不能白干活。敢问这件事若是办成了,本王有什么好处?」
止观笑道:「王爷,您这是反客为主了。您的性命还在我手上,怎好与我讨价?」丰王爷拿起信封,放在手里招了招,笑道:「大师,情势逆转啦。」止观脸色一沉:「什么意思?」
丰王笑道:「我若把这封信交给杨肃观,想来咱俩便算有天大的冤仇,那也可以解开啦。」
看这丰王爷机关算尽,什么便宜都想占,居然还占到怒苍山的头上了?止观忍不住笑着摇头:「王爷这般权谋功力,老衲真是叹为观止了。好,事成之后,我怒苍弟兄可以替你刺杀几个政敌,当作谢礼。」丰王爷怦然心动,忙压低了嗓子:「你此话当真?」
止观怫然道:「老衲又不是朝廷中人,何时言行反复了?」丰王爷微微一笑,自知帝王路上又少了几个敌人,他眼珠儿一转,忽又想到了一事,忙道:「等等,这政敌杀不杀,一时还不急……倒是秦仲海那儿……嘿嘿……究竟有何打算,大师可否给点指引啊?」
止观淡然道:「怎么,王爷怕京城守不住了?这便想逃命去啦?」丰王冷笑道:「大师啊大师,这北京几百万兵马,鹿死谁手,还未分晓,本王却要逃什么?」
止观道:「那王爷又何必多此一问?反正有伍定远替您守城,王爷只管争您的权、夺您的利,等伍大头倒了,再来发愁不迟。」镜面雾气大起,止观正要离去,丰王爷却叹道:「大师,您还是不懂本王的处境啊。」止观哦了一声:「什么意思?」
丰王爷叹道:「怒苍要是杀进了北京,皇上遭殃、百姓遭殃,大家都是个死字,总算也图个干净。可要是伍大都督打垮了怒苍,你想我丰王下场如何?」止观道:「生不如死。」
丰王爷叹道:「没错。怒苍若是垮了,到时皇上做他的万岁爷,大掌柜打他的大算盘,大家各就各位,可我却惨了,想我是本朝八大郡王、名列『徽唐徐丰鲁』之一,本已减了三十年阳寿,如今又加入了『义勇人』,成了反杨十大臣,您看这立储案一定,我还有几天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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