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肃观见他望向那名美女,登时一笑,道:“伍制使,我与你介绍一位难得的才女。”
伍定远久在公门,深知人情世故,一听此言,当即满面微笑,自行走到那美女身边,拱手道:“这位姑娘气质高雅,仪态非凡,想来便是杨郎中所称的才女!”
杨肃观哈哈一笑,尚未回话,那美女已是微微一笑,回话道:“大人说笑了。”说着自行站起,向伍定远轻轻福了一福,道:“小女子见过大人。”
伍定远见她多礼,忙道:“我只是个制使,哪称得上什么大人,小姐快别多礼了。”
杨肃观笑道:“这位小姐便是我顶头上司的独生爱女,人称顾大小姐便是,芳名我自是不方便说了。”
杨肃观虽是柳昂天的爱将,但他官居兵部郎中,以职位来看,自属兵部尚管辖,只是这位顾尚知道杨肃观与柳门渊源极深,平素对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干涉他的活动,这才让他自在逍遥,不被杂务绑住。
伍定远心下一凛,原来这女孩儿便是兵部尚的女儿,当年顾嗣源大寿,他也曾赴府祝寿,只是当时人多吵杂,他官职又卑,自没机会与这位顾大小姐见面结交。想起此女的父亲是当朝大员,伍定远急忙弯腰,拱手道:“下官西凉伍定远,不敢拜见顾小姐清颜。”
杨肃观转头看向那美女,笑道:“伍制使过去是西凉捕头,现下也在柳侯爷门下任职,他武功高强,曾在华山与天下第一高手交手十余合,实在非同小可。”
那美女微微一笑,回礼道:“伍制使人高马大,果然是英雄气概,非常人可比。”
杨肃观哈哈大笑,拍了拍伍定远的肩头,道:“定远快点坐,咱们一会儿就要开席了。”
平素杨肃观每多一本正经,甚少放怀大笑,此刻神情却极愉悦,想来他甚是看重今夜家宴。
众人坐在厅心闲聊,伍定远见那顾家小姐言笑晏晏,谈吐非俗,确是才貌双全的美女,心中也自赞叹。
韦子壮知道杨肃观有意追求此女,当下凑头过去,低声对伍定远道:“这位顾小姐才貌非凡,日后若能做了杨夫人,对咱们大夥儿的事业都有益处。”
伍定远颔首称是,他见杨肃观不时与顾家小姐低声交谈,想来这女孩儿真是杨肃观的意中人,他心下忽感喜悦,想道:“看他二人神情亲昵,又是门当户对,八成已有婚约了。”想起艳婷这番相思终究成空,伍定远忍不住喜上眉梢,寻思道:“杨郎中虽是天绝僧的弟子,但他官高权重,却算不得江湖中人,艳婷出身草莽,如何配得上他?”
心下正自喜乐,忽地心念一转,想道:“伍定远啊伍定远,你堂堂一条铁汉,怎地变得这么无耻?人家艳婷相思不成,你也不该这般喜乐,你还算是人么?”不由得摇了摇头,自责不已。
杨肃观见他神思不属,又见天色已暗,便道:“眼看大家都饿了,秦将军却怎地还不来,莫非有什么事耽搁了?”
韦子壮正要回话,却听那顾家小姐问道:“秦将军?我常听说‘柳门二将,文杨武秦’,这位秦将军便是人称‘武秦’的那位么?”
韦子壮笑道:“小姐果然渊博,秦将军也是咱们柳侯爷手下的爱将,下个月起便要给调入大内,总管虎林军了。”
顾家小姐点头道:“都说这位秦将军是英雄豪杰,却不知与杨郎中相比如何?”说着望向杨肃观,露出好奇的神色。
杨肃观笑道:“仲海武艺高超,见识卓越,年纪又比我长了八岁,我如何敢与他并肩?”
那顾家小姐哦了一声,睁着一双清澈明眸,似乎很想见识一下这位武将的风采。
伍定远听了这话,心下却只暗笑,想道:“这位小姐还不晓得咱们秦将军的粗鲁,等会儿见了,只怕吓得她花容失色。”
杨肃观微微一笑,忽地想起一事,问道:“卢兄今天会来么?”
伍定远一怔,不知他何出此问,便道:“当然会啦!他是咱们的生死弟兄,吃饭喝酒这等爽快事,怎能少了他一份?”
杨肃观听了卢云要来,却只眉头一皱,颔首道:“这个自然。”
伍定远见他面有忧色,知道他怕卢云的刚直性格在此发作,到时不免惹得大家不快,当即道:“杨大人放心,咱们卢兄弟虽然心直口快些,却是个聪明人,这等场合他绝不会有所失态。”
杨肃观哈哈一笑,道:“伍制使说得是什么话?卢兄要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有什么不欢喜呢?”
二人正自说话,那顾家小姐忽尔插话:“卢兄弟?他又是什么人了?”众人听她语音竟是微微发颤,神色颇见异样,一时都不明究理。
杨肃观道:“这位卢兄是秦将军身边的幕宾,秦将军对他甚是倚重。”
伍定远也接口道:“这位卢兄弟做人最是义气,当年我遭逢生死大险,若不是卢兄弟舍命相救,哪有今日的伍定远?”
那顾家小姐点了点头,却没回话,只是低下头去,似在思索什么。众人见她神情如此,心下都是暗自奇怪。
杨肃观见秦卢二人还是不来,便道:“大家先入席!咱们给他二人留个位子便了。”当下依照年岁长幼,男女尊卑,便请年纪最长的韦子壮坐了首席,他自己则坐下首,陪在顾家小姐身边。
伍定远与韦子壮二人对望一眼,都知杨肃观甚是心仪这位顾家小姐,只不知他二人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家丁送上菜肴,众人纷纷相互敬酒,酒酣耳热之余,杨肃观兴致甚佳,更是连连劝酒,伍定远与韦子壮自也放怀大饮。过不多时,猛听门外传来一声大吼:“老子操你***雄!你们这群兔崽子自己先喝了,真***不够意思!”
众人转头急看,只见一人高鼻鹰目,满脸粗豪神情,正自大剌剌地冲向前来,正是秦仲海到了。满桌宾客都是文雅名士,听这人说话如此低俗,忍不住议论纷纷。杨肃观心下一惊,忙往顾家小姐望了一眼,果见她秀眉微撇,自也心中不喜。
杨肃观深怕好好一个家宴,便给这流氓活生生地毁了,当即陪笑道:“只因将军来得晚了,我们只好先吃,倒不是有意不敬。”
秦仲海自行拉开椅子,坐在伍定远身旁,跟着随手抓了只鸡腿狂啃,吃得嘴上全是油腻,看来真是饿得狠了。
伍定远笑道:“怎么,卢兄弟没跟来吗?”
秦仲海不去理他,自行扯开嗓门,转头向后叫道:“卢兄弟,快些进来!你再不进来,菜肴可给人家吃完啦!”
一人应道:“是。”众人眼前一亮,只见一人从大门缓步进厅,此人龙眉凤目,器宇轩昂,正是卢云来了。他今日穿了一袭青衫,腰上插着只军中惯用的令箭,正自缓步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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