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在铖回答:“让你一个人在这里。”沉沉的嗓音里有浓得化不开的一种宠溺,却似乎还有些许自责。
在她最害怕的时候,在她难过的时候,在她痛的时候,他不在,所以,觉得抱歉。
他后悔了,那时候为什么要发脾气,为什么要失去理智,为什么没有抱着她,陪着她痛。
对不起……这三个字似乎显得浅薄了。
林夏看着他,喉间酸涩,不知道如何启唇:“江在铖,你还在怪我吗?所以不愿意来看我。”
江在铖稍稍俯身,恰好对上她的眼睛:“不是。”
不是怪她,是怪自己。
林夏摇摇头,眼泪坠在街上,重重的鼻音,她哽塞喉腔:“你的孩子没了。”眸间酸涩,她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人,却倔强的继续,“你怪我也是应该的,我骗了你。”
江在铖拂着她的眸子,轻轻地问:“为什么不告诉我,不相信我吗?”
她只是摇摇头,眸间聚了一层恍然若失,语速有些急促凌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想说的时候总说不出口,其实有很多次机会的,江在铖,我真的想过坦白的。”她哽塞的难以言喻,却固执地重复,“真的。”
她以前说了太多谎话,真正认真的时候便显得局促混乱,怕江在铖不相信,所以直直看着他的眼睛,也不眨眼,大大的眸子里,汪汪聚了一层厚厚的水汽。
江在铖不语,只是看着她,心头酸酸涩涩的。
江在铖不语,林夏好似更加慌乱了,语气变得有些不确定的小心翼翼:“你还是不信我了吗?”她好似自嘲,自问之后,自答,“也对,我撒谎的次数太多了。”
她有点后悔了,为什么没有多一点真心呢?
人,果然总是要等到大彻大悟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做悔不当初。
江在铖还是不言不语,只是深深凝着林夏,光影难抒的侧脸沉着,看不出情绪。
林夏一颗悬着的心,重重摔下,生疼生疼的。
他还是不愿意相信吗?即便她这样不加伪装了。
一滴泪,一不小心滑下,林夏连忙伸手,擦去,不露痕迹地转开江在铖的视线,她声音微微颤着:“江在铖,我只说最后一次,不管你信与不信我,孩子真的不是我不要的。我从来没有想过不要他,从来。”
她大概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原来恳求一个人的信任,比信任一个人还要难,几乎要花去所有的倔强与坚持。
若是那人还不信,她也无话可说,只能说自作自受。
她不看他,垂着的眸子,眼泪覆在睫毛上,像打湿的蝶翼,却始终倔强地不肯落下来。
江在铖心中一痛,一把将她拉到怀里,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回复:“我信,我都信。”
这个傻女人要装得坚强,装得刀枪不入,却难道不知道,她的眼泪有多让他束手无策吗?
林夏偎在江在铖怀里,终是忍不住抽噎,却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身子轻微颤抖着,声音沙哑干涩极了:“药,不是我要吃的,我真的不知道,我也不想的,那是我的孩子,我还没有好好疼爱他,就这样没了。”她抬头,慌乱细碎的眸子对上江在铖,从未有过的无助凌乱,她不停不停的解释,却又好像总说不清楚,“江在铖你信我,那个孩子,我真的喜欢。”
虽然她自己也觉得这种话,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可信度有多低,但是她还是想告诉他,想让他知道她真的喜欢那个孩子,不管他信不信。
江在铖捧着林夏的脸,吻了吻她脸颊的眼泪,咸咸的,顺着泪痕,又吻了吻她的眸子,他说:“别说了,我信。”将她抱着怀里,小小的一团,瘦弱的让他心疼,他贴着林夏的耳边,说,“对不起,林夏,我只是心痛,因为那个孩子,是你的,你给我的。因为心痛,才那样走掉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乖,别哭了,你还有我。”
他吻着她的发,甚至不敢轻一分,对待她,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林夏的眼泪,这是第二次,江在铖再也不想看见了,一个从来不哭的人,哭得像个孩子一样,他心疼得手足无措。
江在铖这么一说,林夏却哭得更狠了,将江在铖胸前的衣服打湿了一大块,可能是心里积压太久了,找到了一个突破口,所以喧嚣。
都说,人本来不会委屈,之所以会委屈是因为有一个会让你觉得委屈的人。
林夏抽抽噎噎,泣不成句的,却还是口齿不清地说着,哽塞的嗓音沉痛:“江在铖,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没有了,手术台上,我看到他了,小小的,血肉模糊的样子,但是我一点也害怕,我就是心痛,是我的错,没有好好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