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发现,有些东西是致命的。
黎墨眸中阴云忽闪,点点晶莹似满未满,始终不敢看林夏的眼睛。
黎墨总说,林夏防备太重,不愿意信任;
其实,林夏虽防备,却没有对她,信任,她给过了,只是被她忘却,忽略,又摔碎了。
信任啊,她曾经得到了,林夏的,却也不再会给了。
原来,有些东西,错过比没得到更可怕。
黎墨不言不语,当证据确凿,当罪大恶极时,剩下的也只有无言以对了。
一个不语,另一个却逼视:“到底为什么,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有什么理由能让你这么做,只是怎么也想不出来。”
都说她聪明,她却只道自己愚蠢,要了世上最致命的两样东西,感情与信任,却不知所起,不问缘由。
林夏想,到底是她太愚钝了,揣测不出来,还是黎墨太精明了,掩藏的天衣无缝,她宁愿是前者。
明明知道,她在等她的回答,她的理由,只要她说,可是她却什么都不说……
林夏终究忍不住冷嗤:“你无话可说吗?如果我一定要一个理由呢?”眼沉,寒烈如冬夜的星子,亮得刺人。
黎墨没有后退,抬眸,走近,她只是用沉甸甸的嗓音说:“林夏,对不起。”
对不起……
呵,世上最无用最残忍的两个字呢。
黎墨的对不起,是愧疚,是坦然,也是事实,不能挽回的结局。
林夏笑:原来,这有这三个字啊,甚至没有多一句的解释。
也罢,人总是这样,再笃厚的感情,其实摆在事实,摆在利弊好坏的天平上,还是微不足道。
她输了,却也不知道,黎墨的天平上还放着什么。
她冷冷言语,没有感情,没有温度,初夏的季节,严冬的她们:“我的孩子已经死了,六个月了,已经成型了,医生说是个男孩。”她缓缓说着,没有带有很多的情绪,只是淡淡的,轻轻的,却每一句都看着黎墨的眼睛,似乎要望到她的眼底深处,她沉气,“我不要对不起。”没有停顿,嗓音一瞬寒烈,“为什么?”
她只要理由,总要知道她愚蠢地看错了什么,想错了什么。如果下次,她便再也不会如此,却也只这样,仅此而已。
黎墨抬头,不再闪躲,回答压抑:“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我不想他没有父亲。”她抚着腹部,多想后退,多想逃,却一步也没有动。因为她也有她要守护的,有必须要不顾一切的理由。
林夏错然不已:“你的孩子?”
从未听过,她们之间终究隔了一层肚皮,林夏还以为她们彼此透明,却不知道有这么多秘密。
也对,背离,总是从秘密开始的。
似乎黎墨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张张唇,却迟疑了很久才继续:“我家老头子已经答应我了,只要我和赵墨林结婚,他就会对赵家援手。”
“你的孩子,是赵墨林?”很诧异,不是揣测,她笃定。
原来她不知道的事情很多很多。
原来如此,黎墨的天平另一端放的是赵墨林,是她的爱情。
林夏开始懂了,只这一个理由足够啊,爱情一个理由,可以抵千军万马。
这个疯狂的东西,多少女人能逃过。
林夏看着黎墨,她眸光在说到赵墨林的时候是敛着的,忽亮忽暗的,似乎纠结缠绕,久久,才点头,唇边莫名其妙带了一抹笑,荒凉苦涩的:“嗯,他不知道。那晚上他喝醉了,稀里糊涂就成那样了,他抱着我,一直喊着你的名字。”抬头,看着林夏,眸中是林夏再也看不懂的光。
林夏面色微白。
曾经这个无话不谈的她,已经变了,兴许就是从那晚赵墨林抱着她喊着林夏的时候。
林夏苦笑,她算是懂了,什么是女人,像林初的疯狂,黎墨的无奈,还有她自己的悲哀。
突然,她觉得,其实可怜的也不只是自己,她似乎怪不起来了,这样的黎墨,这个可怜的她。
林夏的不语,她开始变得慌张,可能林夏不知道,但是黎墨知道,她心灰意冷时不会辨别,不会气恼、吼叫,只会沉默以对。黎墨慌乱,急促而惊惧地解释:“林夏,你信我,我,我只是以为要是江在铖知道你的孩子是他的,你们就不会分开了,我真的没有想过,最后会变成这样。”
她是菱江电台的名嘴台柱,她可以将理由解释得更圆滑的,但是却这般平铺直叙,毫无说服力。
但是林夏是信她的,只是与信任无关,与感情无关,只是遍体鳞伤之后的大彻大悟。她说:“有时候,总是这样天不如愿,人却总喜欢自以为是,像你,像我。是我自己和那个孩子无缘,人,本来就是这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真理,我也自私,怎么有权利责怪你。”
自私是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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