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先锋的质子军,在蒙受了巨大损失之后,终于摆脱了那如同暴风雨一般的箭矢。倘若他们中有人幸存,在这绝望的战场上幸免于难的话,那么那样恐怖的场面,宛如雨点一般不间断刺过来的弩矢,绝对会成为他们深夜中最为恐惧,最不愿面对的梦魇。
当然,很可惜的是,绝大多数的人都没有那个机会了。
在摆脱了这些弩矢之后,在蒙古人认为,他们总算能够突入敌阵之中,痛快而放肆的杀戮的时候,一片如同密林一般的超长枪,密密麻麻的出现在了他们眼前。而在一个个如同刀削斧凿的,豆腐块一般的超长枪方阵之间,夹杂着那些手持火铳的火枪手,以及手持连射弩的帝皇之怒弩手。在方阵与方阵之间,还有更令人恐惧的,黑洞洞的火炮。
“射击!”在前锋军中,身穿束腰皮甲,手持洁白的象牙质火绳枪的巴麻美将军抬起手,这样威严的大声命令道。
诺曼帝国之所以推迟了一段时间,以作更好的准备,其原因就是这些沉重,而且威力巨大的步兵火炮。原本,埃吉尔是想要在第一时间让这些火炮炸过去的。却没有想到蒙古人来的这么急,火炮部队还来不及就位,质子军便冲了过来。所以,只能够发射一轮霰弹了。
不过,尽管是一轮霰弹,但是其战术效果极为明显。对于诺曼军队来说已经足够了。
在巴麻美将军一声令下之后,八十米内,二十四磅步兵炮顿时成了一杆超大号的霰弹枪。在一阵轰鸣,硝烟过后,如同扇子面一般的霰弹,一炮便将跑在最前面的十几名质子军重骑兵连人带马,打的好像蜂巢一样,一个窟窿一个眼,千疮百孔……或者患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会觉得极端的不舒服,就是那种浑身发麻,好像许多小虫子在爬行一样。大家可以想象一下,一个衣甲尽碎,满身满脸全都是黑色孔洞,留着暗红色血液,目瞪口呆的尸体……总共三十门二十四磅步兵炮——埃吉尔为蒙古人准备的饕餮盛宴,就在这里开始了——三十门重型火炮一次开火。一刹那间,剧烈的轰鸣声让奔跑中的蒙古战马惊慌失措!这可不是后世,近代的时候,会专门训练战马对于枪炮轰鸣的恐惧感。更不会为战马戴上耳塞。马,原本就是一种听觉异常灵敏,对于巨响难以忍耐的生物。这一下子,这一轮轰炸下去,带走数百蒙古铁骑的姓命还不算是大事,最重要的,是对于对方战马的惊吓啊。
一轮轰炸过后,蒙古质子军虽然不能说是崩溃了。但是士气大降,冲锋的姿态被打断却是不可避免的。同时,诺曼新式陆军的连射弩和火枪手也开始射击,进一步打击处于逆风状态的蒙古军队。就这样,质子军几乎完全丧失了冲击力。虽然好歹算是冲到了诺曼帝国的阵列前面,但是那如林的超长枪却成了阻碍蒙古人继续进攻的最大阻碍。
“质子军,已经不行了……后续部队进攻。”眼看着在诺曼人的超长枪方阵面前,因为没有了冲击力,完全冲不过去,只能被无奈的捅——或者说推下马背无力再战。还有被超长枪方阵中的诺曼突击步兵斩杀,被迎面飞来的飞斧杀死,被枪阵掩护下的连射弩和火绳枪射杀……眼看着质子军严重受挫,原本想要凭借这一支强兵冲破诺曼人的阵列,顺势将之击垮的战术也就行不通了。
那么,在接下来的战役,就要转入消耗战的模式了。好在,虽然并没有达成预期的目标,但是质子军的这一次冲锋,还是给蒙古人带来了一些时间,让他们能够展开阵型,以完整的姿态应对来势汹汹的诺曼大军。
蒙古军队因为实际上的分裂,已经不能以一个整体的姿态来迎战诺曼人。虽然不甘愿的让窝阔台成为了临时摄政和这场战役的指挥官。但是要察合台与托雷两个,将它们的军队指挥权交出去,却是完全不可能的。因此蒙古人的阵型实际上被分成了三块。正中央的四十万大军,也就是其主体是窝阔台的主力部队。而察合台的波斯军则被布置在了左翼,托雷的汉军则是右翼。
这样的阵列排布实际上很不科学。中坚与两翼的实力并没有好好的分配。以蒙古军和色目军为主体的中坚实力过强,而以汉军和波斯军为主体的两翼实力过弱。这样的排列很容易为人所趁,然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而与之相比,诺曼军队则完全不同——因为已经完全确定了中央帝国的权威,而诺曼军队也占据大军的主体,所以埃吉尔可以随心所欲的将他麾下的军队——无论是哪个国家的,都拆分开来,调配到最合适的地方去。
当蒙古人的军队开始进攻的时候,诺曼军队的两翼,也再度延展开来。诺曼军队正面,以两个新式陆军军团为主体,以装备精良的诺曼突击步兵守护两侧。同时,两侧还布置了诺曼军队最强大的骑士与皇家骑士。除此之外,还有其他附庸国家提供的精锐骑士,以及征召的重骑兵。
这是诺曼皇帝作为预备队,准备在关键时刻出动,击垮蒙古人的精锐。
而在诺曼军队两翼的最前方,同样是经过弩阵加强的两个新式陆军军团。跟在新式陆军军团后面的则是数量庞大的诺曼帝国士兵。精锐的职业诺曼步兵,突击步兵以及长弓手的方阵,以及征召的维京战士,森林斧兵,英格兰重装钩镰兵,立窝尼亚弩手,波罗的海重装长矛兵……这些地方征召兵组成的方阵交错着排列着,突击步兵在前,步兵两翼,远程部队在中央。互相配合。远远望去,便如同一片片的马赛克组成的抽象画一样。
与蒙古人明显有缺点的阵列不同,诺曼人的军队两翼与中坚的力量分配均匀。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弱点。
而就在双方调整阵型,蒙古军队高举盾牌,组成并不严密的盾墙遮挡诺曼长弓重弩组成的箭雨,向前推进的时候。在正面,蒙古两大精锐之一的质子军,已经逼近了崩溃的边缘。
在发觉到密集的超长枪阵列,让他们原本就活动不便的重骑兵装束变得更加不方便之后。质子军士兵们便跳下马背,开始不行作战。然而尽管如此,虽然动作灵活了不少,可以通过盾牌格挡开对方的进攻,以便增加存活几率。但是想要冲破诺曼人的阵列,仍旧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们可以推开一柄长枪,但是紧接着他们就会被更多长枪刺穿;他们可以几个人合力将长枪荡开,开出一条道路来。但是很快的,在枪阵夹缝中的长柄斧就会砍断他们的脖子;他们可以不要命的进攻,以此破坏一层,乃至更多层枪阵。但是编组明确的诺曼军队还有十组,二十组的长枪方阵并没有被破坏。这样的拼命完全无济于事。他们只能被一点点的,被好像碾子一样的诺曼军队碾过去,碾的粉碎。
诺曼帝国的超长枪部队,在这场战争中展现出了异常的风采。复古希腊式,马其顿式的超长枪方阵,并且将之加强,改进,加入新的,中世纪的元素。因而铸造的,名为诺曼新式陆军的精锐,便是埃吉尔引以为傲的利剑。
“该死!对方的枪阵太过密集了!我们无法冲破那些诺曼人的阵型!”一个浑身伤痕,甲胄凌乱的质子军士兵这样怒吼着,最后一次向着诺曼帝国的枪阵发起了一次冲锋——在成功折断了两个枪头之后,便被更多柄超长枪捅成了筛子。
质子军又坚持了一会儿,便崩溃了。这支承载着蒙古帝国无尽荣耀的精锐部队,在成吉思汗不在后的第一场战役中,便这样可耻的崩溃,成了逃兵——他们与诺曼人交战不过两个多小时,叁万大军就只剩下不到五千人。
残存的质子军士兵怒吼着,哭喊着,丢盔卸甲,向着蒙古人的方向逃窜。而诺曼军队则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后面,在埃吉尔的指挥下保持阵线,同样是向着蒙古人的方向推进。就好像一群被狠狠地打了一棍子的野狗一样。
“与朕所想的一模一样,完全一样!!”眼看着己方军队所取得的一场胜利。埃吉尔兴奋的高举着手中的妖刀:“看到了么?!众将士!在成吉思汗死后,这些蒙古人就什么都不是了!我们可以很轻松的将这些家伙击败!哈哈哈哈哈哈哈……”
而与之相对的,蒙古人这边士气再度降低,那窝阔台面色阴沉,一声令下,要主阵列的弓箭手射击这些逃回来的质子军士兵。并且强逼他们继续转身进攻。
“这打的是什么仗?!大汗怎么会这么指挥?!”
眼看着那些“自己人”向自己拉弓放箭,质子军气急败坏,有的人便这样破口大骂起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