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几个教头也拥过来,这会儿凉州卫的新兵们歇息,南府兵里歇息的时间要少得多,他们就过来看看禾晏适应的如何。
“没给咱们凉州卫丢脸!”梁平很得意,还要装谦虚道:“日后就请田副总兵多教教这小子了!别顾忌我们的脸面,该收拾就收拾!”
田朗:“……”
马大梅笑道:“田副总兵,这少年郎学东西快得很,也不是我们凉州卫自夸。你若是多教他些东西,日后必然能时常给你惊喜。”
田朗就很无语,对于他来说,禾晏只是一个资质还不错的新兵,又恰好为肖珏所信任。但论身手才能,南府兵里优秀的人实在太多了。更勿用提九旗营,只不过凉州卫地方偏远,好容易出了这么个人,便当菩萨一样的供起来,还是眼光有限。
正说话的时候,自远而近走来一名穿着月白衣裙的女子。凉州卫里统共就只有一位女子,众人纷纷道:“沈姑娘。”
沈暮雪走了过来。
她放下手中的篮子,道:“我采了些药草,已经清洗晾干过了。麻烦教头们让人将这些药草煮成药汁,近来春夏交替,兵士们每人喝一勺,可抵御寒气。”
沈瀚忙道谢:“辛苦沈姑娘了。”转头吩咐人将篮子提走,立刻去熬药来。
沈暮雪没有急着走,而是看向演武场下正在操练的兵士,目光落在队伍中那个瘦小的身影上。
禾晏混在其中,分明个头是不起眼的,偏总让人无法忽视。这几年,她随肖珏去了不同的地方,见过不同的人。新兵来来去去那么多,唯有这一个,令人印象深刻。如灵动的风,与周围的人全然不同。
那盒擦手的油膏……明明只是一盒普通的油膏,她极少有喜欢的东西,表现出想要的欲望,对肖珏来说,也就是顺手的一件事。肖珏却偏偏制止了,不久后,她就在禾晏手里发现了这个。
肖珏拒绝自己是因为禾晏?
对一个很有本领,或许未来会成为心腹的少年来说,多照应一点也是自然的。沈暮雪明白,可肖珏纵然是对亲信的赤乌和飞奴,信任是信任的,也绝不会细微到如此地步,简直像是……简直像是对姑娘似的。这么一想,沈暮雪便觉得,肖珏平日里待禾晏,实在是好的过分了一些。分明是程鲤素的屋子,程鲤素走了,禾晏却也没有搬离。一个新兵与右军都督比邻而居,实在有些异样。对于禾晏,肖珏也没有表现出于旁人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甚至默许了她许多出格的行为。
就是这点纵容,令沈暮雪感到不安。
大抵是女子心思总是格外细腻,直觉又异常准确。这一次肖珏与禾晏回来后,沈暮雪便更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她不想现在就离开,想在演武场多呆一刻,便道:“我提前先熬好了一些,教头们可以先饮下。药桶就放在不远处,烦请教头们找一位小哥随我一起去提。”
沈瀚道:“哪里值得沈姑娘这般劳烦,我随姑娘一道去吧。”说罢,与众人告知了一声,随着沈暮雪走远了。
望着沈暮雪离开的背影,梁平感叹道:“沈姑娘真是菩萨心肠,生的又好看,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完美无瑕的女子呢?若是能娶她为妻,这辈子就是死都值得了。”
“我看你想的倒是挺美。”另一侧一名教头闻言,嘲笑他道:“沈姑娘也是你这等凡夫俗子能肖想的?要知道朝中那么多青年才俊,人家都瞧不上眼,能瞧得上你这样一个小小的教头?”
“教头怎么了?”梁平不服气,“沈姑娘既然肯放下身段来到凉州这样的苦寒之地,又不嫌弃咱们这些粗人,还给大家熬药喝,可见是个不嫌贫爱富,心思高洁善良的人,这样的人,看人定当只看人品。”他小声嘀咕了一句,“我人品好得很,万一就……了呢?”
马大梅都听不下去了:“人家放下身段又不是为了你。”
“就是,老沈,人家那是为了肖都督。你拿什么和肖都督比,你长得有肖都督英俊吗?身手有肖都督不凡吗?还是家世才学,风采谋略,你样样不如人家,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我要是沈姑娘听到你这般放肆,早叫家丁出来将你一棒子打死,省的出来祸害人家名声了。”
梁平:“……你们还是我兄弟吗?”
说着说着,就听见斜刺里一声:“教头!”
众人看去,南府兵此刻到了歇息的空闲,禾晏一眼看见了站在高台上的教头,过来与他们打招呼。许是如今现在也不算是凉州卫的人了,上司变成了田朗,对于原先的几个教头,禾晏与他们相处的也就更像是朋友。她翻身上了台,走到众人中间,与他们一一打招呼,又笑着问:“你们刚刚在说什么,这么热闹?”
“在说我们中间有个癞蛤蟆,异想天开吃天鹅肉呢。”一名教头笑嘻嘻的回答。
禾晏奇道:“这是何意?”
“我们在说沈医女,”马大梅笑着解释,“说沈医女身份高贵,品性高洁,人人喜爱。”
禾晏一怔,偏还有个不知死活的人凑近来,神秘的对禾晏道:“禾老弟,你可知道沈医女是什么来头?”
若这是昨夜之前,禾晏大抵还要诧异一番,不过已经从楚昭嘴里得知了沈暮雪的身份,便再也不觉得离奇。那人也不是个能藏得住话的,不等禾晏开口,自己就道:“沈医女,可是如今御史大人府上的小姐!这等身份尊贵之人,若非是为了肖都督,怎么会这般走千里?若是我有这样一位佳人如此相待,我这辈子,绝对只对她一个人好!”
禾晏心道,她最近是否老是和沈暮雪这个名字杠上了。一个两个的,何苦都要来排着队来扎她的心?
“你们说的这些都不靠谱,”梁平不肯认输,很倔强的坚持,“倘若肖都督真的喜欢沈姑娘,何以到现在也不说一声。我是男人,我最了解了,男人要是喜欢一个女人,不可能藏得住。藏得住的,都是没那么喜欢。天大地大,沈姑娘何故在一棵树上吊死,还不如睁大眼睛看看身边人,说不准缘分就在身边。”
“梁平你真的病了,还病的不轻。我看沈医女是该给你送两副药看看眼睛,这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众人吵吵嚷嚷,田朗不动声色的往旁挪了一步,他可不想加入妄议上司的破事之中,要是被逮住了,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禾晏也想溜之大吉,不想在这听这些扎心之言,偏偏众人还不肯放过她,一位教头拍了拍她的肩:“禾老弟,你怎么不说话?你也是咱们中的一员,你也来说说,沈医女和肖都督是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是不是老沈不自量力了?”
禾晏:“……”
众人神情殷切的看着她,好似她的这句点评至关重要。
禾晏硬着头皮,顶着心里满满的不甘愿,勉强笑道:“…….是,沈姑娘名媛美姝,耀如春华。肖都督玉质金相,丰神俊朗,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话一出口,委屈都要溢出来了。心道她这是招谁惹谁了,听听旁人扎心也就罢了,还要自己来扎自己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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