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珏:“听故事去了。”
“听什么故事?”林双鹤莫名其妙,“你们在王府里见到了王女了?怎么样,没有为难你吧?”
肖珏轻笑,没有回答。为难倒是没有为难,只是……他的目光落在被禾晏关上的门上,只是这一趟,对穆红锦,对柳不忘,甚至对禾晏来说,大概都是意外中的意外。
翠娇捧着茶要进去,被肖珏拦住,他目光落在茶盘上的茶壶边,道:“换碗红糖水来,要热的。”
翠娇点头应是,肖珏一回头,见林双鹤盯着自己,目光诡异,蹙眉:“看什么?”
“肖怀瑾,”林双鹤严肃的看着他,摇了摇扇子,说出了三个字:“你完了。”
“你有病。”他漠然回道。
……
屋子里,禾晏把柳不忘按在桌前坐下,自己也跟着坐了下来。
她有很多想问的,比如之前柳不忘说的追查乌托人,还有济阳如今的行事,可是一张口却是:“师父,我刚从王府回来,见过了王女殿下。”
柳不忘看向她。
“蒙稷王女似乎与师父是旧识。”禾晏犹豫了一下,才说道。
柳不忘道:“不错。”
这么快就承认了?她愕然一刻,这样坦荡,是否说明其实没什么?禾晏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这么多舌,连旁人的私事也要了解。但如果是关于柳不忘,她又忍不住想知道,自己这位神仙一样的,好像无情无欲的师父,究竟有过一段什么样的过往。
或许就是这点过往,能让他多一点烟火气,看起来更像是个普通人。
“蒙稷王女说,曾经倾慕过师父,不过师父心中另有所爱。”禾晏干脆一口气说出来,“当年蒙稷王女曾想要逃婚,与师父约好,可是师父没有来,所以她还是回到济阳成了亲。”
柳不忘听到此处,仍然无甚表情,看不出来心中在想什么。
禾晏就道:“师父,这是真的吗?”
她总觉得,以柳不忘的侠肝义胆,路过死人堆都要将尸体掩埋的性子,若是穆红锦真心央求,他一定会带她走的。如果一开始就不打算带她走,也就根本不会和穆红锦立下约定。
何必多此一举。
“是真的。”柳不忘淡淡回答。
禾晏意外:“为什么?”
“这是对她最好的选择。”柳不忘道:“身为蒙稷王女,就应当承担应有的责任,济阳就是她的责任。”
“可是……”禾晏犹自不甘心,“师父是因为这样才没有带她走,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师父心中,真的另有所爱吗?”
这么多年,她可从未见过柳不忘提起过什么女子,爱过什么人。说句不好听的,假如那位“爱人”已经不在人世,至少每年清明中元也要拜祭,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柳不忘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微笑着看向禾晏:“她……过的好吗?”
过的好吗?这个问题,禾晏无法回答,济阳城如今情势,实在算不得好。可从某一方面来说,穆红锦成亲有子,有了孙女承欢膝下,至少不比柳不忘孤独。
她只好道:“小楼是她的孙女。”
柳不忘笑了笑,没说什么。
屋子里的气氛,忽然变得沉默而凝滞起来。
外头翠娇在敲门,道:“夫人,红糖丸子甜汤来了。”
“怎么还是喜欢吃甜的?”柳不忘回神,失笑,“你出去喝甜汤吧,为师想自己待一会儿。”
禾晏踌躇一刻,站起身道:“那师父,我先出去了。”
她退出了屋子,门在背后被关上了。
济阳的夜,也是暖融融的,不比北方冷寒。风从窗外吹进来,吹得树影微微晃动。如栖云山上的雾。
柳不忘无父无母,是栖云山上,云机道人最小的弟子。云机道人绝世出尘,遁迹方外,收养了一帮孤儿做徒弟。柳不忘排行第七,被称为小七。
少年们在山上练武学艺,待到了十八岁后,都要下山历练。柳不忘下山时,师兄们都来送他,他性子骄傲质朴,天性纯厚,大伙儿都怕他在山下被人欺骗,临走时,诸多嘱咐,听得他耳朵起茧,一度不耐烦。
每一个少年,都觉得自己未来光明无限,能在世间锄奸扶额,遍管不平事,没有什么可以折辱他们的心性,亦没有什么可以打倒他们的坚持。
柳不忘也是如此。
谁知道刚下山,就在山脚的桃花林中,见到歹人欺凌弱女子。柳不忘挺身而出,驱赶走了歹人,就要离去,却被那女子如狗皮膏药粘住,甩都甩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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