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另一头,屋子里,应香将空了的酒壶收好。
院子里似乎还残余着长安春的香气。
楚昭脱下外裳,只着中衣,在塌上坐了下来。凉州卫的床榻不必朔京,虽不像通铺那样硬,却也和舒适两字沾不上边。
应香走过来,在塌前跪下:“公子,奴婢办事不利,没能拉拢禾公子。”
那位叫禾晏的少年,年纪轻轻,方才一壶酒下肚,看着是醉了,却要拉着楚昭讨论兵法,楚昭并不懂兵法,便听得这少年侃侃而谈。最后大概是困了,独自离开。
应香对自己的容貌十分自信,虽不敢称人人都会为她的容色倾倒,比如肖怀瑾和楚子兰,但对付一个凉州卫的新兵,毛头小子还是绰绰有余。谁知今夜饶是她表现的再如何温柔解语,风情万种,禾晏的目光中也只有欣赏,不见邪念。
男人对女人不一样的眼光,一眼就能瞧得出来。那个叫禾晏的少年虽然震惊她的美貌,却并没有动其他心思。
这令应香感到挫败。
她的主子,楚昭闻言,先是愕然一刻,随即摇头笑了,道:“不怪你。”
应香抬起头:“四公子……”
楚昭看着屋子桌上燃放的熏香,这是从朔京带过来的安神香,他一向浅睡,走到哪里都要带着。
眼前浮现起当初在朔京马场上的惊鸿一瞥,女子白纱下灵动的眉眼。
“谁能想到,凉州卫的新兵里,竟有女子呢?”
他慢慢微笑起来。
……
禾晏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屋里,睡得横七竖八,半个腿耷拉在床外,连被子都没盖。
屋外,太阳正好,透过窗照进来一隙亮光。刺的眼睛生疼,让人有一刹那分不清是白天晚上,今夕何夕。
禾晏坐起身,晃了晃脑袋,倒是不见宿醉之后的疼痛,反而一阵神清气爽。心道长安春果真比凉州卫的劣质黄酒要好得多,虽然酒劲大,过后却不上头,贵有贵的道理。
昨夜她被楚昭和他的侍女拉走,去楚昭的屋子喝了两杯酒,似乎喝的有些多了,酒劲上头困的厉害,竟不知是何时回的屋子睡过去的。不过看眼下,应当没有如上回那般闯祸才对。
禾晏打算下床给自己倒杯茶喝,睡了一夜起来,口渴的厉害。才一动手,便觉得手中好像塞着个什么东西,低头一看,自己右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块玉佩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玩意儿?什么时候跑到她手里来的?禾晏愣了一下,摊开掌心仔细的端详起来。
掌心里的黑玉佩不大,却雕刻的十分精致,蛇纹繁复华丽,随着她的动作辗转出温润的光,不像普通玉佩。
她这是昨晚喝醉了去打劫了吗?禾晏与这玉佩大眼瞪大眼,面面相觑了片刻,仍是一片茫然。
罢了,不如出去问问旁人。禾晏想了想,便将玉佩先放在桌上,然后起身收拾梳洗,等一切完毕后,才抓着玉佩出了门,顺便想去问问宋陶陶那头有没有吃剩的馒头——早上起得太晚,连饭都没赶上。
甫一出门,便遇着住的离这里不远的沈暮雪,沈暮雪端着药盘正要去医馆,见到禾晏便停下来,与禾晏打招呼。
“沈姑娘,”禾晏问:“宋大小姐在吗?我找她有事。”
沈暮雪道:“她不在屋里,去演武场了。你找她有何事?很重要的话,晚点等她回来我帮你转达。”
禾晏挠了挠头:“不是什么大事,她既不在,就算了。”说罢转身就要走。
她动作的时候,手中的玉佩便显露出来,沈暮雪看的一愣,迟疑道:“这玉……”
嗯?她好像知道这玉佩的主人是谁?
“沈姑娘见过这玉佩啊。”禾晏不动声色的笑道。
沈暮雪仍是一副意外的神情:“都督的随身玉佩,怎会在你身上?”
肖珏的?
肖珏的随身玉佩,怎么会在她身上?这话禾晏也想问,她也不知道啊!她昨夜喝了酒究竟干了什么,难道又去找肖珏打了一架,还抢了他的玉?
迎着沈暮雪狐疑的眼神,禾晏清咳两声:“这确实是都督的玉佩,都督昨日与我说话的时候,觉得戴在身上不方便,便让我暂时帮他保管着。我……我正要给他送回去。”
“可是……”
“沈姑娘,禾兄。”林双鹤的声音从身后传了出来,他应当是听到了禾晏与沈暮雪的一段对话,笑着摇了摇扇子,“沈姑娘这是要去医馆?”
沈暮雪轻轻点了点头。
“那快去吧,晚了药都凉了。”他复又冲禾晏道:“禾兄还没吃饭吧,我那还有点糕点,随便吃点垫下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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