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有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禾晏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没抓稳手中的棍子。
她转过身,见肖珏站在她身后,扬眉盯着她,问:“有事?”
“没、没事。”禾晏作势望天,“天气很好,我出来走走。”
肖珏瞥一眼外头沙子般的雪粒,嘲道:“我以为你是方才偷听的不够,有话想亲自问我。”
他竟然知道自己在偷听?这就尴尬了。禾晏挠了挠头,“都督耳力真好。”
肖珏弯唇,“不及你。”
“说罢,”他问:“找我做什么?”
找他做什么?禾晏也不知道,只是下意识的跟了出来。她词穷了一刻,想了想,道:“都督,你对杜教头还是手下留情了啊。”
教头们与杜茂私交甚笃是一回事,杜茂自己犯了错又是回事。禾晏还以为,以肖珏的性子,杜茂难逃一死,没料到最后,也只是将他驱逐出凉州卫而已。
肖珏笑了一声,似是觉得她的话好笑,“手下留情?”
“是啊,若换做是我……”
“换做是你怎样?”
禾晏突然说不出来。
换做是她会怎样?她从小兵到副将到将军,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其实飞鸿将军治下,并不比肖珏仁慈多少。不过大多时候,旁人都下意识的忽略掉了,只因为她平日里与部下打作一团,也并不会如肖珏那般有着不近人情的“丰功伟绩”。
若是她,她会下令取走杜茂的性命吗?
“换做是我,我也不会。”禾晏道:“取走杜茂性命,看似军令严整,实则伤人心。凉州卫才刚经过日达木子一事,人心若散,凉州卫便如一盘散沙,难以立起来。”
肖珏看向她的目光里,带了几分意外:“不错。”
禾晏得意道:“我早说了,我是凉州卫第一。我很聪明的,怎么样,都督,能不能让我进九旗营?”
肖珏弯了一下嘴角:“不能。”
这人还真是固执。禾晏正要再为自己争辩几句,就见他转身继续往前走,禾晏拄着棍子跟上去,问:“都督去哪儿?”
“演武场。”
“要去看练兵么?”禾晏道:“我也去!”
她受了伤后,自然不能跟着日训。日日除了躺在床上,就是在屋外拄着棍子走两圈,实在无聊的紧。纵然宋陶陶和程鲤素循着空子就过来陪她说话,但这二人,一个只记得京城中哪家姑娘生的美哪位夫人又喜得麟儿的琐事,一个除了吃喝玩乐什么也不知道,禾晏与他们说话,费劲的厉害。唯一一个还能说上两句话的林双鹤,还被沈暮雪给请到医馆帮忙给受伤的兵士熬药去了。
是以,肖珏一说去演武场,禾晏就有些蠢蠢欲动。
雪下小了些,外面也没方才那般冷了。禾晏拄着棍子走不快,抱怨道:“都督,你等一下我!”
这般理直气壮地语气令肖珏的脚步也忍不住顿了一下,他反问:“我是你的仆人?”
“不是,”禾晏回过神来,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咱们可以走的慢点,顺便聊点别的事,咳,雷候那头有没有说,日达木子为何会来咱们卫所找茬啊?西羌之乱不是早被飞鸿将军平定了,羌族又哪里来的这么多兵士?”
数万兵士,现在的羌族,真有这么多人马?禾晏当初与日达木基交手,对羌族什么情况再熟悉不过,总觉得不太对劲。
“不是羌族,”肖珏难得回答了禾晏的疑问,“是乌托人。”
“乌托人?”这一回,是真的出乎禾晏的意料了。
肖珏瞥她一眼,将她惊讶的神情尽收眼底,淡道:“你有什么想法?”
这是在考她?禾晏问:“日达木子是乌托人吗?”
肖珏无言了片刻,才道:“他不是乌托人,但除了日达木子以及之前与你交过手的几个亲信外,其余兵士,皆是乌托人。”
“都督可确定无疑?”
肖珏不紧不慢的往前走:“确定。”
“倘若真是乌托人,”禾晏的声音,已经带了三分凝重,“那乌托人所图的,就不仅仅只是一个凉州卫了。”
“此话怎讲?”
“乌托国近年来豢养兵队,势力雄厚,老在边关处骚扰百姓,本就存了试探之意。如今来到凉州卫,却以羌族为由,将自己藏于暗处,是想借着羌族的名头先在大魏胡作非为。”
“都督不妨想想,如果当时您真的去了漳台,援救不及,等那些乌托人占了凉州卫,再夺了城池,凉州城被乌托人占领,犹如在大魏边关撕出一条口子,他们可一路西上,长驱直入,顺着河道往前,一直到京城。”
肖珏抬了抬眼:“就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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