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将屋子安顿好了,禾晏也得回之前的通铺房里收拾东西,顺便见见兄弟们。等到了通铺房外,还没走进去,远远靠着门口的小麦就发现她了,喊道:“阿禾哥,你回来了!”
嚯,这一嗓子,直把里头的人都喊了出来。一时间人人都从屋里探出脑袋,有胆子大些的就先挤到禾晏身边,问他:“禾晏,你跟肖都督一起回来的?怎么样,这次去可有收获?凉州城里好玩儿吗?你们都干嘛去了?”
“去去去,别都挤这儿,”洪山将他们赶走,让禾晏进屋来,“你回来的正好,人都在,刚还在说怎么还不到,阿禾,我瞧着你这趟去瘦了点儿,没吃亏吧?”
“没。”禾晏说着,一脚踏进屋子,发现屋里还挺热闹,王霸、江蛟、黄雄他们都在。江蛟道:“我们听说肖都督回来了,估计你快到了,就先在这里等你。”
禾晏在塌上坐下来,感叹道:“还是回来好啊。”
孙家的床倒是又软又绵,但一想想那地方院子里埋葬了那么多女孩子,便觉得格外阴森恐怖。这地方虽然床板又硬,被子又薄,可人心敞亮,睡着踏实。
“你这番去,和肖都督关系可有改善?”黄雄问。
之前因为前锋营点了黄雄一事,禾晏对肖珏怨气冲天,此次与肖珏同行去凉州城,洪山他们都怕禾晏忍不住中途与肖珏打起来。
“还行吧。”禾晏含糊道。
王霸嗤笑一声,幸灾乐祸的开口:“看他样子就不怎么样,真要不错,怎么就空手回来了,也不赏点东西?”
正说着,外头拖着三大箱行李的程鲤素已经到了,站在门口问禾晏:“阿禾哥,我可以进来了吗?”
“进来吧。”
程鲤素一进来,就被屋子里满满当当的人吓了一跳,道:“这么热闹?夜里睡觉不会吵吧?”
小麦瞪大眼睛:“这是何意?”
禾晏笑了,慢吞吞的道:“此去凉州,我立下大功,都督甚是欣赏,决定让我与程公子调换房屋,程公子住这里,我住都督比邻而居,以示嘉奖。”
众人呆住。
“这小子说的是真的?”王霸问程鲤素。
“真的。”程鲤素像模像样的冲其他人一拱手,“日后就请诸位大哥多多关照了。”
屋子里如煮沸了的水,登时热闹起来,大家都七嘴八舌的追问禾晏。
“你立什么功了?你们出去干啥大事了?”
“就给换个房间没给别的赏金么?也没让你进前锋营?”
“禾晏你是不是要升官儿了?升官儿了能不能带带兄弟们?”
禾晏这头被簇拥着仿佛打了胜仗的将军,那头,沈瀚刚刚得知了肖珏此去凉州城里的全部经过。
“孙祥福在凉州上任八年,民不聊生,”沈瀚叹息道:“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如此下场,是他自己活该。”
他在凉州几年,对孙祥福父子的斑斑劣迹也有所耳闻,可他不是监察御史,亦没有肖珏神通广大,也只能忍气吞声。如今肖珏将孙祥福父子连根拔起,又让袁宝镇栽了个跟头有苦说不出,实在大快人心。
“都督此去凉州,是否已经将禾晏的底细打听清楚?”沈瀚犹豫片刻,还是问了出来。他有些看不明白如今禾晏与肖珏是个什么关系,若说是好,肖珏分明还是防着禾晏,若说是不好,刚刚得了程鲤素的吩咐,说禾晏日后就住程鲤素的屋子。
那不就是挨着肖珏住吗?若非关系亲密者,如何能走到这地步?
莫非他们旧情复燃?可看肖珏的样子,又是不像。沈瀚自己打光棍打了多年,于情之一事,实在一窍不通。但也听过情丝难断的说法,或许就是眼下这种情况?
“算是吧。”肖珏道。说起来,军籍册上禾晏写的家中情况,倒是不假,的确是有个城门校尉爹,年纪相仿的兄弟,只是少年郎却是女儿家,说出来令人难以置信。
“他……算自己人吗?”沈瀚小心翼翼的问。
“暂且当做自己人也无妨,”肖珏垂眸,“不过,也无需事事告知。”
沈瀚心里大概有数了,就道:“属下明白。”
“我有件事要你去做。”他道。
……
禾晏好容易回答了兄弟们的问题,再回屋的时候,已是夜里。
肖珏不喜嘈杂,住的地方颇为清净。禾晏进去的时候,还有些不习惯。乍然从十几人挤一间的通铺房变成属于自己的屋子,教人以为是自己在做梦。程鲤素这般讲究的少爷,临走时还不忘帮他将房间里的熏香点上。
淡香萦绕在鼻尖,令人很是放松,禾晏在床上躺下来试了试,如躺在一团棉花上,即刻便觉昏昏欲睡,她想,果真骄奢淫逸,睡在这种床榻上,每日睡到日上三竿不足为奇。
她又瞥见那道中门。
中门外以珠帘掩住,掀开珠帘就是门,门后就是肖珏的屋子。肖珏大约也是为了监督程鲤素日日功课,不过眼下这门却是关着的。禾晏尝试着轻轻推了推,没推开,不死心的重重一推,仍旧岿然不动。
肖珏居然将这门从那头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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