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怎么办?”禾晏摇着扇子,担忧道“调教不好,你们如何与孙少爷交差?”
“公子说笑,万花阁里就没有调教不好的姑娘。再刚烈的姑娘,给喝点迷药,自然什么都不能做了。我看这姑娘也是自讨苦吃,若是乖乖听话,将孙少爷给哄好了,指不定还能做个妾室。如今这般,纵然是上了孙少爷的塌,怕是也难得孙少爷的欢心,下场不知有多凄惨。”
她说着,妒忌之余,又有些同情起来。
“指不定这几日她就想通了。”禾晏宽慰,“也无需太过担心。”
云嫣摇头“只怕是没有时间了,再过不久,孙公子的人就会来接人了。方才当是在上妆。”
禾晏没有说话。
云嫣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说得太多了,便又露出最开始那般婉媚的笑容,拉着禾晏走到尽头的一间房,将禾晏推了进去“瞧瞧,你我怎么净说旁人的事?公子,不如来谈谈我们罢。”
这是一间女子的闺房,不很大,梳妆台上摆着些胭脂水粉,芙蓉红帐,顿觉苦短。
她一双手又来搂禾晏的脖子。
禾晏头皮发麻,面上却还要做风流公子的姿态,笑道“佳人在怀,自然是好,只是姑娘不觉得还少了点什么吗?”
云嫣问“少了何物?”
“当然是美酒。我与姑娘一见如故,此情此景,当对饮一杯。”她想了想从前看禾元亮同府里姨娘们嬉戏的场景,点了点云嫣的鼻子,“你不是要请本少爷喝酒吗?难不成在骗我?”
风流俊秀的少年郎与自己,纵然是欢场女子也忍不住心旌荡漾,云嫣一跺脚,道“怎会?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拿酒,今夜……同公子一醉方休。”
她抛了个媚眼,扭着腰肢出门了。禾晏待她走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这才松了口气。学男子上青楼,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她极为不擅长的,真是要了命了。比去贤昌馆进学还要可怕。
她又一甩袖子,从袖子里,滴溜溜的滚出一个小纸团来。
方才路过那个房间时,里头有人突然冲出来,又被人抓回去,在那极短的时间里,有个纸团被丢了出来。她当时怕被云嫣发现,顺势将自己扇子丢下去,将纸团给掩住。弯腰捡扇子的时候,又将纸团给捡了起来。
一路怕被云嫣发现,直到现在才敢拿出来。纸团被揉的皱皱零散,禾晏展开来看,上头写着两个字。
救我。
字迹是用眉黛写的,有些模糊,写字的人应当很紧张,纵然如此,也看得出一手的簪花小楷格外漂亮。
那屋里,关着个姑娘。
虽然云嫣说的冠冕堂皇,可说到底,也无非四个字,逼良为娼。她如今跟在肖珏身边,本不该管这些事,省的招来麻烦,可自知道此事起,心中便积了一口郁气,难以袖手旁观。
禾晏将纸团重新收好,站起身,推门离开了。
等云嫣拿酒回来时,屋子里早已人去楼空,她呆了半晌,一跺脚,骂道“骗子!”
……
夜渐渐地深了。
万花阁里的歌声越发撩人暧昧,男女搂做一堆,亲昵谈笑,很难说清是逢场作戏还是交付真情。
这里的月亮不如在卫所的时候清亮,大约是没有背山靠河的原因,少了几分旷达,多了几丝迷离。
万花阁对面的茶馆里,锦衣少年正坐着饮茶。
到底是舍不得用那一锭银子,禾晏便从程鲤素的衣裳上抠了一粒扣子下来。这扣子上还镶了金,禾晏用这颗扣子买了杯茶,最便宜的那种。
茶馆的老板大概也没见过这种一身锦衣华服,却要扯扣子付钱的奇葩,看她的目光都带着几分难以言喻,只道“小哥,这扣子您还是自己留着吧,这杯茶送您喝,不要银子。”
禾晏“……多谢。”她又施施然的把扣子给揣好,寻思着等过阵子再给程鲤素缝回去。为何是过阵子,自然是因为这几日她还要上街,万一又要喝茶呢?省的缝上之后还得扯第二遍。
程鲤素要是知道禾晏居然有这种想法,大概会很后悔将衣裳借给她。
夜越深,万花阁反而越热闹,来楼阁里的客人越多,极少有打道回府的。温香软玉在怀,自然流连忘返。这时候,有人从万花阁里出来,就看的十分清楚。
一辆马车停在了万花阁前。
两个胖嬷嬷扶着一名女子出来,那女子半个身子都倚在其中一个嬷嬷身上,像是喝醉了。禾晏定睛一看,与其说是两个嬷嬷扶着她走,倒不如说是架着她。
这,大概就是云嫣嘴里说的那个被孙少爷看中的刚烈姑娘了。
刚烈姑娘被送上了马车,马车载着她离开了。除了马车夫以外,还有两个侍卫模样的人跟在旁侧,活像押镖的镖师。禾晏心里啐了一口,这还真是公然将人当做货物了。
她放下手中茶盏,悄无声息的尾随过去。
凉州城里街边的灯笼不是很多,夜色就显得格外深沉,好几次禾晏都觉得马车几乎要同长夜融为一体。
那两个护卫坐在马车的车辙上,一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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