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只是一个驯马的。”
少女双手负在身后,还握着一根铁头棍,调皮的悠悠晃动,语气轻松。
“晏晏?”禾绥怔了一怔,随即小声斥责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禾晏却看也不看禾绥,只是盯着赵公子,道“公子愿不愿意?”
赵公子是个怜香惜玉之人,这少女虽然以纱覆面,可一双眼睛却也能窥出容色不差,况且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声音清脆,想来也是个美人,娇滴滴的美人提出要求,他也就顺上一顺。
“姑娘不知,这马性烈,若是因此负伤,在下就要懊恼万分了。”他还好心好意的提醒,自觉自己风度翩翩。
可他话音刚落,便听见少女笑了一笑,下一刻,只觉眼前一花,那团朱色衣裙仿佛翻飞蓉花,带起一阵香风。再抬眼看去,禾晏端端正正坐在马背上,手握缰绳。
那马匹原本是被禾绥拉着的,禾绥也没料到禾晏会突然翻身上马,手一松,绳子落下,烈马受惊,顿时长嘶一声,原地抬腿跃起。
“晏晏——”禾绥惊叫一声,禾云生也吓了一跳。
禾晏不慌不忙,索性丢开缰绳,只抓住烈马脖子上的鬃毛,她抓的牢而紧,任马挣扎亦不掉落,顺势伏低身子,耳朵贴在马耳边,嘴里咕噜噜发出一串奇怪的声音。
奇怪的是,渐渐地,烈马不再挣扎,跃起的前蹄也收回原地,慢慢安静下来。
众人惊讶极了。
“晏晏,快下来——”禾绥一颗心总算落了地,急切的朝禾晏伸出手,“别摔着了。”
禾云生也终于回过神来,少年咬着嘴唇,脸色有些发白,声音也有些颤抖,“你……快下来!不要命了是不是?”
“哈哈哈哈,”一直发呆的赵公子却突然大笑起来,“没想到姑娘真是个中好手。既然如此,”他也翻身上马,“陪姑娘一场又如何?”
端的是很有风姿。
禾晏微微一笑,“那公子就小心了,我说过,我是个驯马的。”说完这句话,她便伸手,一拍马屁股,马儿扬尘而去!
“竟然不用马鞭么?”赵公子喃喃道,随即一抽鞭子,“走!”
两匹马在跑道上溅出滚滚烟尘,留下一众目瞪口呆的人。
禾绥缓缓转头,看向禾云生,禾云生连忙辩解,“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学会骑马的!”
禾绥如在梦中。
他自己的女儿,自己最清楚。琴棋书画勉强会些,穿衣打扮个中翘楚,但说起骑马舞剑之类,别说熟练,只要一听名字,不翻个白眼就不错了。禾晏喜欢那些风流清雅的公子哥,喜欢品茶论诗月下赏花,这些大老粗的东西,她敬而远之,生怕弄破了她娇嫩的皮肤。
可她翻身上马的姿态如此熟练,像是早已做过千百回,习以为常,甚至比他这个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那匹烈马也是,在她手下乖顺如小猫,她竟然不用马鞭?她怎么做到的?
禾绥朝跑道上的身影看去。
禾绥无法驯服的烈马在禾晏身下矫捷如风,她姿态优美,因为穿着不大方便的长裙,便将长裙拨开,露出里面的步裤,不过非但不粗野,反有种难以言喻的落拓。
赵公子赶不上她。
赵公子有些恼火。
他来校场是为了出风头,不是为了丢脸的。方才禾绥逗得他很开心,可这个丫头是怎么回事?他总不能输给一个女人,而且这女人骑的马还是一匹未被驯过的烈马,难道他要被人看笑话不成?
绝对不可能!
陡然间,赵公子的心中生出一股好胜之心,他更加用力的抽打身下的骏马,骏马吃痛,急奔向前,眼看就要超过禾晏。
是了,就是这样,望着越来越近的禾晏身影,赵公子不免得意,他七岁就学骑马,这么多年,怎么还会比不过一个女人?
他的马终于超过了禾晏。
赵公子大笑出声“姑娘,你可得加把劲!”
“公子好神勇,”禾晏的声音带着一点惊讶,“我也是第一次被人追上呢。”
说话间,她手指抚向腰间那把晃动的铁头棍,赵公子的马在前,她的马在后,便是这么不偏不倚的,铁头棍的一端就捅到了马屁股。
谁也没有察觉到这些微的不对,除了赵公子身下的那匹马。
马匹受惊,陡然间一个趔趄,赵公子猝不及防,手上一松,马鞭便滚落下来。下一刻,身下的马便不听指挥,狂奔向前,赵公子不知所措,勒紧缰绳,全然无用。
“停、停下来!”他惨叫道,在马背上被颠的头晕眼花。
身后传来女子急切的声音,“赵公子?赵公子您还好吗?”
“救……救救我!”赵公子吓得声音都变成了哭腔,“叫它停下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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