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宣儿又惊又喜,紧紧地握住了王世充的手:“主上,你,你真的有把握一举消灭掉唐军主力吗?”
王世充微微一笑:“事在人为,李世民是天下绝顶的帅才,要让他上勾,可没这么容易,只有装出我们四面楚歌,孤城一座,外援断绝的样子,他才会下决心把所有军队全都投入到我所希望的地方,到时候攻城不克,顿兵坚城之下,几个月下来,再厉害的军队也成疲兵了,这时候,就是我要跟他们决战之时。”
陈宣儿听得连连点头:“好,太好了,连我都以为你这回碰到大麻烦了,连城内的高门世家都想着见风使舵了,那唐军也会以为我们快不行了呢。这时候就会加一把劲,把我们团团困住。”
王世充笑道:“宣儿,你知道什么叫沉淀成本吗?”
陈宣儿睁大了眼睛:“沉淀?成本?这是什么东西?”
王世充勾了勾嘴角:“成本,是我们做生意的一个术语,就是做生意时要投入的初始的钱。”
陈宣儿轻轻地“哦”了一声:“就是本钱,对吗?”
王世充摇了摇头:“也不完全是本钱,本钱是一次性第一笔拿出的,但不包括每样拿去卖的商品的投入。就好比我要开一个馒头铺子,那租铺子,雇伙计,一共要前期投个一千钱,但是每个馒头的原料,比如面啊,糖啊,醋啊,还有烧的柴,需要一钱。那么如果我做一千个馒头,那就是一千钱,这一千个馒头的成本,就是二钱一个。”
陈宣儿恍然大悟:“就是说摊在每个馒头上的钱,这个就是成本,是吗?”
王世充点了点头:“正是,这个沉淀成本,就是指前后期的总投入。如果有人去做个馒头铺子,一个馒头能卖四个大钱,也就是说他如果做一千个馒头,每个馒头就能赚两钱,这就会让他继续做馒头。”
“因为前面已经投了一千钱,租了这个铺子,后面每个馒头只要投一个钱,就能赚四个钱,越赚越多,一千个馒头是赚二千钱,但如果是一万个馒头,那就是能赚二万九千钱,一个馒头就能赚近三个钱。所以只要尝到了甜头,这个做馒头的,就会不断地追加成本,做更多的馒头。”
“现在的李唐就是这样,他们出兵以来,一切看上去很顺利,只要付个成本,就是出兵时的这七八万人,就让中原的州郡多半归顺,直打到洛阳城下,如果拿下洛阳,那更是可以说基本上拿下整个天下。但如果这时候一退,中原各州郡又重归我手,他们就一无所得,连开头的本钱都赔个精光。”
“如果我在他们刚进中原时就迎头痛击,很可能是李唐损个几万兵马就退回关中,就象做馒头的人要是前面的馒头卖不出去,这时候关张铺子,最多就是亏个几千钱,但还是保了几万钱,可如果是他们看到了希望,想要持续地投入,以获得更多的产出,就象做了三万个,五万个馒头之后,本钱已经砸进去几万钱,这时候再退出,那可就得是亏光老本了!”
陈宣儿哈哈一笑:“所以,他们就得硬挺着,等那些已经做出来的馒头全卖出去,就是等着洛阳能打下来,是不是?”
王世充微微一笑:“就是这个道理,已经投入和付出这么多,就再也经不起损失了,他们觉得打下洛阳,指日可待,就会在这里押上全部身家,而我只要守住洛阳,等唐军疲态尽显时,就可以调集城外的援军,一举破之,到这个时候,唐军就是想逃回关中,那也不可能了,在我们做生意的人这里,就叫血本无归!”
陈宣儿勾了勾嘴角:“城外援军?主上还有援军吗?”
王世充点了点头:“有的,还是有忠于我,不向李唐投降的人存在,而且不止一个,此事涉及军国机密,暂时就不说了,但你要记住,局势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这次打败李唐,差不多就可以说夺取了整个天下,这个乱世,就终于可以划上一个句号啦!”
陈宣儿点了点头,柔声道:“既然如此,你就更应该爱惜自己,不要轻身犯险,就象今天这样,多危险啊,你是智者,为什么如此冲动?那个屈突长卿的爹可是唐军大将屈突通,他叔叔屈突盖还在前天的战场上给我们杀了,万一他脑子发热,真的射你,这可怎么办?”
王世充冷笑道:“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别怕,我要不是有绝对的把握,又怎么会以身犯险呢?这并不是我要检测这些人的忠心,而是断了他们的后路。”
陈宣儿奇道:“断后路?难道他们射死了郑挺,就没有后路了?不是吧。”
王世充正色道:“不,我说的是断他们在城里内应的后路。屈突家从北魏开始就是将门世家了,历经了多少次的改朝换代,仍然富贵不减,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忠诚,而是因为他们从不会在局势未明前就下注,屈突通就是个滑头,在为隋朝效力时,就是手握重兵却观望不战,放李渊进了关中,然后他看李唐攻下长安,就作作戏,让部下兵谏把他擒下,这样于节不亏,算是力尽而降。在李唐那里也是高官厚禄,却又没落下叛臣的骂名,多好?”
“但屈突通降唐之后,他的两个儿子却仍然是在洛阳不动,就是因为看不清天下的局势,不知道唐和我的华强国谁能笑到最后,所以才两边下注,这样无论战事胜负如何,都可保他屈突家的富贵,现在洛阳之战还没有结果,我军给围城也不是第一次了,杨玄感和李密都没打进来,难道李世民就一定可以?在这个时候,屈突长卿是绝对不敢动手杀我的,且不说他真的伤了我,全家一定会给抄斩,万一我华强国挺过这次,那屈突氏必会给灭族,你说,他们有这么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