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勾了勾嘴角,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不,玄成,我觉得李世民是反其道而行,他知道我们会判断这是疲国之兵,不加防备,然后会率精锐骑兵突袭,一举攻下慈涧城。”
魏征的脸色一变:“可他哪来的部队?”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闪闪:“陇右骑兵,玄甲骑!”
慈涧,东岸。
王玄应的脸上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嘴角微微上翘,他全身上下穿着华丽而漂亮的大铠,手持一杆亮银槊,胯下的坐骑也是打扮得漂漂亮亮,连毛都梳得整整齐齐,一如他身后的五六十名部曲骑兵,可谓个个人如龙,马如虎,隔了三五里,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而对面的唐军斥候,则显得寒酸了许多,百余骑骑兵,一个个看起来灰头土脸的,无论是马上的骑士,还是那些无精打采的马,都象是有十几天没有洗澡了,偶尔晃晃脑袋,或者是刨刨面前的土地,都能抖出一堆灰来。
王玄应笑着指向了对面的那些唐军骑兵:“这些关中人,大概和那些羌胡蛮子呆久了,又脏又臭,就这样也能来打仗?父皇总是说关中骑兵多厉害,要我们不要轻敌,可是见到这样的,想要重视都不容易啊。”
他说到这里,得意地笑了起来。
陈智略勾了勾嘴角,说道:“太子殿下,不要轻敌,罗士信也是多年宿将了,我看他这样是故意示弱,想引我们上勾的。而且。。。。”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声音,“您今天穿得这么显眼,是不是有点太过了,让敌人一眼就能看出啊。”
王玄应自信地摆了摆手:“没事,今天我们本就是诱敌来的,只有越显眼,越是会让敌军上当,后面五里的密林那里,你已经设了伏兵了吧。”
陈智略微微一笑:“按太子殿下的意识,我的三千昆仑奴士兵,已经全在那里埋伏好了,这回我们带的是步兵,正好用来埋伏,若是骑兵,还麻烦呢。”
王玄应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就按原定计划,由我来诱敌,等我杀散对方斥候之后,就撤回来,我想,罗士信一定咽不下这口气,会亲率精骑来追,我们到时候就把他们诱到密林里。”
陈智略皱了皱眉头:“要不要派替身去诱呢,您毕竟是太子,万金之躯,万一。。。。”
王玄应的脸色一沉:“陈将军,你是看不起我吗?哼,不要忘了,我不仅是大华强国的太子,也是天下第一猛将杨玄感的亲传弟子,我师父上阵杀敌,从来是明光大铠,所有人都能一眼看出,男儿在沙场上就要有这样的气势,不然一身武艺,岂不是白练了?好了,你去安排伏兵吧,这里我来对付。”
陈智略疑道:“可是。。。。”
王玄应冷冷地说道:“没什么可是可是的,这是本将的军令,你别忘了,现在你是我的副将,得听我的命令行事!”
陈智略一咬牙,抱拳道:“那太子千万小心,属下先去了。”他说着,拨马转身,带着几个黑人部曲护卫向南奔去,王玄应的眉尖现出一丝喜色,转身对周围的军士们说道:“好了,随我过河!”
河西侧,离河岸两里之外的一片草丛之中,罗士信的眼中精光闪闪,盯着正在踏河而过的王玄应,冷笑道:“他以为他是杨玄感呢,这小子还是欠打啊。”
一边的牛进达笑道:“大罗,要不要把这小子给生擒过来呢?”
罗士信勾了勾嘴角,摇了摇头:“只怕没这么容易,这小子应该也是来诱敌的,刚才陈智略和几个黑人往南去了,显然是有埋伏,不过也无妨,这点伏击,咱们还是应付得了,老牛,你带两千骑从下游那边绕过去,我带步兵追,等我放烟的时候,你就从那林子后方冲出来,咱们两面夹击,必可大破对手!”
牛进达点了点头,又想到了什么,说道:“要是他们不出林呢?”
罗士信哈哈一笑,拉上了面当:“放心,这小子一定会追出来的。诈败他估计是看不懂,好不容易布了这个局,又怎么可能放跑我们呢?”
说着,罗士信突然从草丛中一跃而起,跨上了一匹全身赤红的战马,大叫道:“小子休狂,你罗爷爷来战你!”
王玄应刚刚冲过了这道只有十余步宽的涧水中央,就看到罗士信从草丛中冲了出来,后面是两千余名拿着长槊,披着锁甲的步兵,他哈哈一笑,对左右的骑兵们说道:“看吧,罗士信果然是想要伏击本将,只是,就凭他也想抓住我吗?”
他作出一副惊慌的样子,转身拨马就往后逃,一边逃,一边大叫道:“不好,有伏兵,兄弟们,快随我退啊。”
离这里三里之外,慈涧城头,来整一身披挂,雪白的盔缨在头顶随风飘扬,他的嘴角边勾起了一丝冷冷的笑意,喃喃地说道:“果然不出陛下所料啊。”
一边的葛彦璋紧张地直搓手:“这架式看,敌军怕是有后招,刚才好像有一股烟尘往下游去了,太子这样怕是要吃亏啊。”
来整微微一笑,合上了脸上的铁制恶鬼面当,向着城下走去:“葛将军,守好此城,无论出现什么情况,都不要出现,我现在去帮太子去!”
罗士信一路狂奔,渐渐地,他身后的两千余步兵跟他的差距越来越远,一直追到了涧东三里左右的地方,一座方圆六七里的密林,正横在那里,王玄应已经伏在马背上,冲了进去,林子看起来一片沉寂,连鸟叫的声音都没有。
罗士信长长地“吁”了一声,看着树林,勾了勾嘴角,大声道:“逢林莫入,小子,算你今天跑得快,改天爷爷再来收拾你,弟兄们,咱们走。”
王玄应的声音从林中传了出来:“哼,罗士信,你这个叛徒,居然今天还设下伏兵,怎么样,给小爷识破了吧,连个林子都不敢进,你也配称猛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