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勾了勾嘴角,沉声道:“陛下,刘文静是不是忠心,可以用李密来检测一下,他之前跟秦王也走得很近,现在秦王灭了西秦之后,似乎觉察到了太子对他的不满,所以主动交出兵权,出镇陇右,也算是远离是非之地。刘文静刚才却是先提让秦王领兵,然后又说要用李密去关东招抚,这两个提议都是包藏祸心。”
李渊的脸色一变:“二郎我了解,他是不会学杨广的。”
裴寂叹了口气:“陛下啊,凡事都要做最坏的打算,就算二郎不这么想,他身边的人也未必会劝他安分守已,从龙之臣,谁不想当呢。听说那个杜如晦去二郎身边后,就总是劝他要夺大郎的太子之位,而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也是持此观点,二郎的功立得越多,越大,这种声音就会越大。”
李渊长叹一声:“这正是我最担心的事情,现在我们大业还没有成功,就已经有这种苗头了,要是以后,唉。”
裴寂勾了勾嘴角:“所幸二郎自己还是比较清楚的,他放弃兵权去了陇右,也是缓和之举。大郎这次没有提出要带兵,这让我觉得有些意外。”
李渊冷冷地说道:“上回我们进军长安,本来我是想让杨侑亲自出来投降的,这样才能象当年秦皇子婴主动向刘邦请降一样,显出我的真命天子来。可是那些来归附的贼帅们,纷纷要攻城。他们这些人也就算了,连大郎也跑来添乱,主动攻城,最后还是他的手下那个雷永吉先行破城,哼,他以为这样朕就承认他的军功了吗?这只会让我更反感他。”
裴寂叹了口气:“那是因为从太原起兵,到攻下长安,这一路之上,二郎的表现比大郎好了许多,让作为长兄的他有了压力,所以才想抢占长安,扳回一城,结果大郎倒是先破了城,可是二郎却派兵保护了杨侑,反而最后得分过了他。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这回太急,做错了事,所以大郎在这之后都表现得很低调,不主动插手兵权之事。”
李渊叹了口气:“其实我本是想利用他们兄弟之间的较劲,让他们挥更大的能量的,可是没想到,这个竞争有点失控了,二郎刚破了西秦,擒了那薛仁杲,大郎就急着要置他于死地,也是想要杀一杀二郎的威风。”
裴寂笑道:“所以这回并州之战,是不能让他们出战的,刘武周虽然气势汹汹,但是兵力不足,突厥也不敢跟我们正式翻脸大战,我料那阿史那思摩很快就会退兵,光一个刘武周,不足为惧,这样四郎能守下太原,也是立了大功,可以多少对大郎和二郎形成牵制。”
李渊勾了勾嘴角:“四郎也太不象话了,我把并州这个根本要地托给他,可他成天只知道打猎玩女人,政务军事都弄得一团糟,要不是现在我只能信任自己的儿子和宗室,真想让玄真你这回代替了他。”
裴寂微微一笑:“代替就算了,不过这回正好能借着带领援兵,去并州走一趟,打退刘武周之后,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太原,帮四郎一把了。只是我走之后,陛下这里的担子,可就重得多啦。”
李渊摆了摆手:“无妨,等朕消灭了王行本后,就北上和你会师,一举击破刘武周,刘武周一灭,突厥人也进不来并州了,这里就变得安全,到时候我们是南下灭王世充,还是东出太行打窦建德,再商量着办吧。”
裴寂点了点头:“不过刘文静说的也有道理,对刘武周,还是小心为上,必要的时候,还是需要李神通的兵马回援,所以我们还是要争取时间,李密放出关东后,不管是不是会忠于陛下,都能暂时阻止王世充和窦建德的联合,为我们争取时间。”
李渊的眼中光芒闪闪:“刚才我也仔细想了想,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恢复到几个月前李密和王世充在中原相争的态势,那时候我们都挺过来了,现在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裴寂笑道:“陛下这么想就是太好了,李密就算反叛,也是他的错,陛下可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不过,要知道李密是不是真反,我们略施小计就可以了。”
李渊的双眼一亮:“玄真有何良策,能试出李密的心?”
裴寂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神色:“只需如此这般行事即可!”
一天后,太极殿。
李渊的神色极为凝重,看着满朝的文武官员,长叹一声:“想不到消灭了西秦之后,却是流年不利,淮安王李神通志在必得的聊城攻击战,却是为窦建德作了嫁衣,而并州的刘武周,又举兵南下,迅地击灭了姜宝谊和李仲文,连他们二人都成了俘虏,整个并州,都有丢失的风险,现在裴仆射虽然已经领兵前往并州了,但关东的形势,还是极为严峻啊。”
李密站出了队列,朗声道:“陛下勿虑,微臣愿为陛下分忧!”
李渊的双眼一亮,看着李密,笑道:“老弟是天下闻名的智者,一定有良策能助朕脱困,请快快说来吧。”
李密的神色平静,说道:“我军刚刚在浅水原与西秦苦战得胜,军士疲惫,关中军暂时无法出动,只靠并州本部的人马,也只能勉强与刘武周相持,绝难一举灭敌,如果想要消灭刘武周的话,最好的办法是让太行山东的李神通所部,回军助战,如此,则刘武周一战可灭!”
李渊点了点头,沉声道:“可是如此一来,我军太行山东的各州郡,只怕就要落入窦建德之手了,以后想再兵出太行,只怕是难上加难。”
李密微微一笑:“陛下,臣还没有说守,淮安王的部队可以撤回,但这并不代表着要丢掉山东地区,那些地方有许多是微臣的旧部所占据,只要微臣走一趟山东,一定可以让这些州郡前来归附,而集中这些州郡的兵马,就算窦建德大军前来,也足以自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