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微微一笑:“洛阳城的防守,宫城以内可以交给原来的宿卫兵,这些是官家子弟,与隋室的命运已经绑在了一起,密不可分,而外城则可以交由沈光来带领骁果军,镇守外城,他本来就是骁果军将校,跟我这些年来立功无数,完全可以镇得住那些骁果军士。这支部队,就是洛阳城的守卫兵马。”
“而剩余的部队,以我的三万江淮老兵为核心,就是我手上的机动部队,有州郡叛变自立的,就由其他部队去镇压,而我需要大规模地攻城掠地,则出动这三万江淮兵马,由我亲自领兵去打,除此之外,这支机动部队的掌兵之权,要分给我王氏子侄,象玄应,玄恕,仁则他们,都要带领兵马,以保证绝对可靠。”
魏征微微一笑:“看来主公已经胸有成竹了啊,那东都城中的几十万居民里,有一半多是逃难进城的各地百姓,这些人怎么处理呢?”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一闪一闪,显然是在考虑这个问题,片刻之后,他开口道:“这些百姓的原籍都清楚吗?就好比我们从河阳城迁回来的七千多户百姓,他们从哪里来的很清楚,可别人呢?”
魏征叹了口气:“这就是麻烦的事情,中原大乱之后,各地百姓纷纷涌入洛阳城,到现在已经好几年了,就算每天在这里只能喝粥度日,但起码安全没有问题,只要洛阳城不陷落,他们就不用害怕象在家乡那样被乱兵所杀。所以很多人就是谎报籍贯,甚至把家乡说成还在叛军手中,以此逃避给遣返的命运。”
王世充勾了勾嘴角:“这些人是难民,他们这些年来在洛阳是如何生存的?就是混吃等死吗?”
魏征摇了摇头:“也不尽然,洛阳城一直粮食不足,也不是每天都派粥发馍的,每天都有不少人饿死,自从主公来到洛阳之后,有统计的死于饥饿的洛阳城中百姓,就有三十多万人了。若非如此,也不至于以前每天都有几百人去投奔瓦岗军。”
“不过活下来的人,往往是在城中找到差事做了,洛阳城危急的时候,元文都等人也是大肆地收编各公卿贵族,文武百官的家丁部曲们,编入东都官军之中,所以这些人没了人伺候,就只能出钱买来一些流民,作为新的奴仆,现在在城中的三十多万流民里,那些身份来源不明的人,多半已经找到了差事和活计,要不然也不会活到现在了。”
王世充点了点头,说道:“就是说,这些人现在是城中的几万贵族世家,官员富人的家丁奴仆了,是吧。”
魏征微微一笑:“正是如此。所以主公不用担心这些人的吃饭问题,他们是有人养的。”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一闪:“可是这些公卿贵族的粮食又是哪里来的?打了这么多年,怎么他们还有这么多吃不完的米?”
魏征的脸色微微一变:“这个,是他们按照爵位应有的俸禄啊。洛阳城中再穷,再饿,也不会饿到他们这些人的,要是他们都没饭吃了,那城中必乱。”
王世充叹了口气:“怪不得东都总是缺粮,原来粮食不是用于先来保证军队,而是保证这些达官贵人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就算现在粮食有点富余,但是什么时候会有强敌打过来,都不好说,手里有粮,心中才不慌啊。”
魏征的眉头渐渐地锁了起来:“主公,你这是要动这些公卿贵族的利益啊,当心他们会抱团给你使绊子。”
王世充冷笑道:“玄成,现在我有大义的名份,要四处讨贼,恢复隋室天下,国难当头,怎么可能跟以前一样发放俸禄呢,以前元文都等人主事,事事向着这些公卿贵族,世家子弟,因为他们本就是一路人,但我王世充是军士们的首领,是将士们的代言人,就不能走这一套,我不可能为了喂饱这些东都的米虫,就让我的将士们挨饿。”
“再说了,对于这些公卿贵族,也可以用各种手段分化瓦解,以前帮着元文都和卢楚,跟他们关系好的,就要打击一批,镇压一批,而早早地向我效忠,归顺于我的,就要提拔一批,全城的资源,爵位,官职就是这么多,我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只有让忠于我的人满意。玄成,你明白吗?”
魏征勾了勾嘴角:“主公说的是有道理的,忠于你的人,自然不会为了削减这些禄米而对你有意见,而不忠于你的人,也多半是敢怒而不敢言,只是,城中若是有这些有异心的人,总归是个麻烦,不如迁进宫城去,也好管理。”
王世充摆了摆手:“不,不用这样,他们就放在百官坊比较好,如果进了宫城,只怕有些心有怨气的人,还会动劫持杨侗复位的心思,这是不可不防的。这些富贵世家,家里有大量的财富,我们把禄米给减少供应了,就能逼他们拿家里的钱来买米粮,到时候我们的军费就有着落了。”
魏征睁大了眼睛:“这也行?”
王世充叹了口气:“是啊,曾经的我,是天下首富,但自从天下动乱以来,各地的商品贸易,分铺几乎全都没了,乱世之中,兵马钱粮是缺一不可的,现在我们有兵有粮,但钱和马就成了问题,我军的骑兵现在数量严重缺少,以前想过的在吐谷浑和突厥那里买马的设想,也随着李唐政权独霸关中,而很困难了,以后大概只能结好窦建德,想办法多买些河北军马,以应急用。”
“还有就是现在有三十多万将士,不仅要给米吃,军饷也是需要的。东都的府库里有许多绢帛,但这些只能作为军功的赏赐,直接作军饷还是有点问题,现在朝廷的税赋已经基本断绝,我这里又没了赚钱的能力,就得想办法从这些大户身上下手了。不让他们放点血,我这里哪会有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