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书站起身,脸上闪过一丝慌张的神色,向着屈突通行了个礼,就往门外走,门口的一个五大三粗的军汉站了出来,屈突通向他使了个眼色,这个军汉点了点头,带着李文书就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一声惨叫声,正是李文书所发出的,很快,一切就陷入了平静之中。
杜如晦叹了口气:“屈突将军,你果然是已经作了选择了,只是你没必要再多杀一个人的。”
屈突通的眼中光芒闪闪:“我不杀他,万一消息走漏,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杜如晦,这个人的死,要怪在你的头上,谁叫你这样乱说话的?!”
杜如晦微微一笑:“难道说中了将军的心思,就是乱说话?”
屈突通咬了咬牙:“我杀李文书只是因为这个消息会动摇军心,他又一向口风不严,不代表你说中了我的心思。杜如晦,如果你不是王世充派来的使者,我现在一定会斩了你。”
杜如晦笑道:“将军,现在只有你我二人,就不用打哑谜了吧,其实大家都看得清楚,你是救不了大兴的,关中的失陷,是早晚的事,也许就是在这一两天。而且,屈突将军你恐怕也根本不想陪着隋朝一起完蛋了吧。”
屈突通的白眉一挑,冷冷地说道:“杜如晦,你是大隋的官员,说这样的话,就不怕夷族之祸吗?我屈突通是右御卫大将军,世受国恩,就算大隋灭亡,我也只有一死以报,怎么会象你说的这样?!”
杜如晦叹了口气:“如果将军真的象你说的这样忠诚,就应该自已率大军去攻打潼关了,甚至在这之前李渊太原起兵的时候,你有无数的机会可以阻止他,在霍邑的时候你可以援助宋老生,在李渊从龙门过河的时候你也可以侧击其背后,就是李渊进了关中后你仍然有的是机会退回关中。”
“可是你却一直无所作为,几乎是坐视着李渊一路如入无人之境,不要说什么关中人心所向李渊,所过之处到处有人依附。那是因为你屈突将军的大军不在关中,大兴城的守军根本不敢出战,只能把大兴以外的大片地区拱手相让,这才让本来处于观望状态的各路盗匪纷纷投向李渊。屈突将军,你难道说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屈突通的脸胀得通红,拳头紧握,沉声道:“你这是一派胡言,我怎么是拥兵自重呢,从李渊起兵开始,我就不停地派兵与之战斗,只是无法取胜罢了。霍邑之战,谁能想到宋老生号称名将,却连一天都没有撑过去,我的部队甚至来不及去救援,他就败了。”
杜如晦微微一笑:“宋老生在霍邑败了,但你的部队却完好无损,有无数的机会可以在龙门渡或者是霍邑与李渊决战,当时李渊刚刚苦战一场,并没有胜你的把握,如果你扼住李渊进入关中的通道,他哪会有后来的发展?不就是因为屈突将军你按兵不动,存心观望,这才让李渊几乎是没有阻碍地进入关中,成就了现在的功业吗?”
屈突通的眼中光芒闪闪,拳头紧握,终于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杜参军,你今天来跟我说这些事情,是王世充的意思吗?”
杜如晦摇了摇头:“不,屈突将军,我今天只代表我自己,王世充对我的这些话,一无所知。”
屈突通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的神色:“什么?!不是王世充的意思?那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杜如晦微微一笑:“屈突将军,隋失其鹿,天下英雄共逐之,这已经是非常明显的事情了,别说李渊这样已经扯起反旗的,就是王世充,你觉得他会是个忠臣吗?只不过他现在仍然需要借助隋朝的这块大旗,以实现自己发展壮大的目的,等到他消灭李密之时,就是他独霸中原的时候。”
屈突通的眼中光芒闪闪:“何以见得?”
杜如晦冷笑道:“我杜如晦的这双眼睛可不瞎,跟了王世充这几年,他的一举一动我都是清清楚楚,他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一举击败李密,平定中原,可是却故意放过了,若不是存了养寇自重之心,安会如此?”
屈突通冷笑道:“你这话应该去跟赵王殿下去说,跑我这里说,又有何用?”
杜如晦摇了摇头:“问题不在李渊和王世充这样的世之枭雄身上,而在我们那个在江都的皇帝身上。他倒行逆施,一意孤行,对内挖运河,造宫殿,对外连年兴兵高句丽,弄得民怨沸腾,给有野心的人一利用,马上就成为点燃全国的大规模起事,杨玄感的谋反,更是宣告了世家贵族也开始与隋室决裂。从那次之后,隋朝的天下,就是注定不再为杨氏所有了。”
屈突通默然无语,久久,才叹了口气:“圣上还是太急了些啊,平定杨玄感之后,应该好好地整顿国内,怎么能再次兴兵呢?”
杜如晦笑道:“雁门一战,杨广所有的虚弱与无能都暴露无疑,他连洛阳都不敢呆,直接跑到江都了,这一举动无异于告诉所有天下的盗匪和野心家们,大隋的皇帝准备放弃自己的江山与天下了,原本还在观望的各路隋将,如李渊,如罗艺,都纷纷扯旗反叛,到了这一步,隋朝已经注定要完蛋。屈突将军,只怕你也是从这时候开始,打定了主意要与隋室分离吧。”
屈突通没有说话,一双眼睛里光芒闪闪,直视杜如晦。
杜如晦继续说道:“你是关中人,家属都在大兴城,所以你不能直接投降李渊,只能用手中的职权之便,让开大道,让李密进入关中。你若真的有心阻止李渊,要么袭其并州后方,要么早早地绕道潼关进入关中,怎么会在这河东郡一呆几个月,毫无作为呢?就是潼关,刘文静占了后你才让桑显和去作作样子,无非是告诉代王杨侑,你屈突将军已经尽力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