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当兴奋地点了点头:“明白了,主公,我们是要在城里的地道里,埋伏伏兵,而城里的粮食则是只留沙土,覆盖一层薄米,王老邪进来抢米的时候,咱们就伏兵尽出,然后城外以铁骑冲杀,杀个回马枪,对不对?”
李密摇了摇头,笑道:“王老邪做事极为精明,断不会给这样的手段骗到,城中不要留伏兵,留了会给他看到的,米也全给实米,只有这样,才能让王老邪真的上勾!”
王伯当讶道:“这,这不是便宜了他吗?主公,你不会真的要给他二十万石军粮吧。”
李密笑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王老邪一定会先让别的杂牌部队过去,自己的精锐主力在后面观望,但是如果看到别的部队拿的都是货真价实的白米大麦,他一定会沉不住气了,这时候就会让自己的手下去抢这最后的一些军粮,而让那些杂牌部队在城外站岗,为他守卫。”
“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在城里的米仓最后一层的底部,埋下少量的硫黄硝石,桐油火引,上面则堆成米山,如此就算王老邪再小心,也绝不可能发现,等到他的精兵进城后,再引燃这些导火之物,我要火攻回洛仓城!”
王伯当哈哈大笑道:“神计,神计,主公,这样的计谋,只有你能想得到啊,太厉害了,我听得都跟做梦一样!”
李密得意地摆了摆手:“王老邪为了抢粮,为了镇住各部,最后只能自己亲自进回洛仓城,越是这样,越是能一把火烧得他尸骨无存!就算给他躲过一劫也没什么,城外的杂牌部队都领了米,又给强行扔在城外,肯定早无战心,这时候我们以骑兵从十几里外奔袭,他们是不可能全力作战的,意思一下就会撤回洛水对岸了,而王老邪就算没给烧死,这时候也不可能逃掉了,翟让的死是次要的,能这回干死王老邪,那我宁可让翟让长命百岁啊。”
王伯当笑道:“主公高见,那我这就去安排。一定让王老邪死无葬身之地!”
李密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轻声道:“不过,三郎,我们还是未虑胜,先虑败吧,王老邪毕竟厉害,这样的连环杀招,也未必一定能取了他的性命,万一王老邪不死,翟让又活着,我可就要麻烦了,所以,我必须要有后招才行,起码,当我下手火并翟让的时候,不能让王老邪趁火打劫才是!”
王伯当奇道:“还有人现在能制约得了王老邪?除非是杨广吧,主公难道要跟杨广打交道?”
李密笑着摆了摆手:“哪用得着杨广啊,现在在东都,照样有能给他使绊子的家伙,三郎,叫元帅府记室参军李俭过来,我要联系元文都!”
东都,元文都的太仆府,一处阴暗的密室里,烛光微摇,元文都和卢楚面沉如水,与一个三十多岁,一脸精干的年轻人相对而坐,此人正是李俭,乃是李密的族侄,在关中颇有才名,曾经在元文都任齐郡郡守的时候,在元文都的手下当过文书,所以今天李密特地把李俭派进了洛阳城,就是为了跟元文都搭上线。
元文都冷冷地看着李俭,说道:“李俭,你跟着你那个反贼叔父起事,对抗朝廷,现在又偷偷地跑来见我,是何用意?如果是想劝我倒向你们反贼的话,就趁早别开口了,你要是敢这样说话,休怪我不念旧情,送你见官!”
卢楚是今天元文都特意找来的,就是元文都怕自己落个私通反贼的名声,所以找了自己的这个死党基友过来一起当个见证,也好共同参详一下,他看着李俭,叹了口气:“元,元太,太府,这李,李,李文书,敢,冒,冒死,死前来东,东都见你,应该,应该不至于出大,大逆之言。李俭,你,你,是不是想要回,回来将,将功赎罪,报,报效朝廷?”
李俭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不,学生这次前来,是想要为我家魏公,和二位上官之间牵个线,结个善缘!”
元文都的脸色一变,沉声道:“我是朝廷命官,国家重臣,跟反贼李密不会有任何善缘,李俭,我说了,让你别打这方面歪心思,你不拿我话当回事吗?”
李俭连忙道:“不,元太府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魏公有意将功赎罪,报效朝廷,所以才请学生回来找二位大人商量。”
元文都的眼睛一下子睁地大大的,他连忙说道:“什么?李密想要归顺朝廷?我没听错吧。他最近不是战事顺利吗,连王世充都拿他没办法,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给招安?”
李俭叹了口气:“其实二位大人可能误会我家魏公了,魏公对朝廷,一向是忠心耿耿啊,当年杨玄感起事的时候,他是给杨玄感以书骗到黎阳,说是叙旧的,结果上了贼船就没办法离开了,他知道当时陛下正在怒头上,所以不敢回来向陛下请罪,只能逃跑,没想到陛下一直对他追杀不放,他的家人都死于追捕,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上了瓦岗,与群盗为伍,但他这样的贵族子弟,又怎么可能真的一辈子从贼呢?”
卢楚勾了勾嘴角:“可,可是他,他这个贼,势力,势力可是太,太大了,官,官军都消灭,消灭不了他啊。”
李俭摇了摇头:“可是这些贼寇都是胸无大志,只想偏安苟活之辈,跟这些人在一起,可以一两次打退官军,但是终归是要输的,魏公所想的,就是趁现在的情况不错,想要主动示好朝廷,看看有没有能赎罪的可能。”
元文都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浪子回头金不换,李密本就是有经天纬地之才,一时误入歧途,可以理解,若他真的有心招安,那我自然愿意为他牵线搭桥,明天我就上奏赵王殿下,把你家魏公的心思,告诉他,请他赦免!”
李俭连忙道:“不,此时万万不可,元太府,这东都并不是每个人都想看到魏公招安的,瓦岗内部同样如此,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