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思摩的眼中光芒闪闪,正在沉吟,突然,刘武周手下的大将寻相也策马而来,大声叫道:“不好了,可汗,不好了,隋军的援兵冲入大营了。”
寻相乃是率兵监视隋军城西大营的将领,刘武周看到他跑来,脸色一变,沉声道:“慌什么,有事慢慢说!”
寻相在几个骑兵的护卫下,奔到了刘武周和阿史那思摩的身前,也顾不得行礼,就说道:“可汗,就在半个时辰前,南方突然冲出三四千骑兵,直接从隋军大营的南门进去了,我拦截不及,只能看着他们从营后入寨,现在隋军大营里欢声雷动,士气如虹,怎么办?”
阿史那思摩的脸色微微一变:“你看清楚了是有三四千骑兵吗?”
寻相点了点头:“烟尘遮天,不过旗号是可以看清楚的,应该没错。这些骑兵进入隋营之后,就在营中围着栅栏乱跑,以激励士气。”
阿史那思摩喃喃地说道:“难道,霍邑的兵马全体来援了吗?光骑兵就加起来近万了,后面起码还有两三万的步兵啊。”
想到这里,阿史那思摩咬了咬牙,说道:“这太原城不能呆了,传令三军,留五千人马在这里监视隋军动向,其他各部分散出击,用一天时间掳掠太原北部的乡村,尽可能地多捞些财物和奴隶,后天凌晨,我们拔营回马邑。”
阿史那思摩下完令,就头也不回地奔向了北方,刘武周冷冷地看着太原城头,不甘心地喃喃道:“太原,我一定会回来的!”他对寻相沉声道,“不用监视城西隋营了,突厥人要撤了,咱们也得在这一天时间里多抢点东西,不能空手而回啊!”说完,刘武周狠狠地抽了马屁股一鞭子,绝尘而去。
太原城头,李渊看着远去的突厥与马邑叛军联军,那扬起漫天的尘土,宛如一条黑龙,婉蜒向北,长达二十多里,远处的大片村庄都腾起了黑烟,仿佛可以听到那里民众的哭喊之声,他的面沉如水,双拳紧紧地握在一起,一言不发。
李建成叹了口气:“突厥算是退兵了,可是百姓却是遭了殃,父帅,要不要出击打它一下,好歹也夺回一些百姓回来?”
李渊摇了摇头:“我军缺乏骑兵,那五千骑给你这样大张旗鼓,故布疑兵地反复用,骗骗人还可以,真打仗就露馅了,马邑和雁门在刘武周手里,那突厥骑兵深入并州腹地,予取予求是必然的事情,要是我们总是想着这一地百姓,也不用救天下了,把王康达将军和其他将士们的首级收回吧,好好安葬,接下来,我们要考虑兴兵建义的事情了。”
刘文静突然说道:“唐国公,在兴兵建义之前,我们需要做一件事情,就是妥善处理好跟突厥的关系,太原是我们的根本和后方,无论我们往哪里前进,这里都是不容有失的,若是大军出征在外,突厥和刘武周再来,事情可就麻烦了,在您夺取关中,奠定基业之前,我们绝不能和突厥撕破脸。”
李渊的心中一动:“刘先生有何良策?”
刘文静正色道:“这次来的是阿史那思摩,而不是始毕可汗的本部人马,这中间有讲究,阿史那思摩一向是我们的死敌,多次主张消灭唐国公,而始毕可汗对您却是态度暧昧,如果能争取始毕可汗的支持,至少是让他下令不得攻击我们,那我们的后方就稳固了,文静不才,愿意亲自去阴山汗庭走一遭,为唐国公与突厥的结盟,做些贡献。”
李渊哈哈一笑,上前拉起了刘文静的手,紧紧地握在手中,说道:“刘先生,我正在烦这件事呢,你既然主动请缨,那再好不过了,说吧,我这里需要做些什么,又要给突厥人开什么样的条件呢?”
李渊沉吟了一下,说道:“现在还没有跟突厥谈好条件,不能随便地打出义旗,要不然万一突厥那里真的下了决心要消灭我,甚至可以打着平叛的旗号进入中原,那我李渊可就是引狼入室的千古罪人了。今天太原城北的惨状,会成为整个天下的常态,甚至再一次五胡乱华,神州陆沉,都不是没有可能的。”
裴寂笑道:“主公所言极是,您不是刘武周之流,引狼入室,自甘为异族奴隶,现在对突厥结盟,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而已,我建议可以给突厥一封书信,信中可以卑辞厚礼,但是不要给突厥什么实质性的承诺,只说要跟他们通商互市,购买战马,即可。”
李渊摇了摇头:“光这点肯定不行,现在突厥人的胃口很大,他们大概是想要让我当傀儡的,只有在这个问题上跟突厥人讨价还价,才能争取到时间,这样,信我来写,刘先生,这回麻烦你要迅速赶到阴山那里,面见始毕可汗了。”
李世民微微一笑:“辅机多次去过大漠,他对那里的情况熟,这次有他出马带路,一定不会出问题的,就是刘武周,想必也不敢加害父帅派往始毕可汗那里的使者。”
李渊的眼中冷芒一闪:“那就这样说定了,刘先生辛苦一趟吧,我们在安抚太原的同时,还得解决李靖这个心腹大患,这家伙处心积虑地要和我们作对,他的军队虽然很可能会散去,但是这个人,我们必须要现在就除掉。不能让他跑到关中再去作乱!”
西河,郡守府,郡丞高德儒一脸愁容,看着站在堂上的李靖,叹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王将军和高将军都是忠臣哪,怎么就会给李渊杀了!”
李靖冷冷地说道:“这不正好证明了李渊有异心吗,二位将军做事不密,反遭毒手,现在我的部下都是太原人,家属给李渊控制了,一夜之间,两万大军就散了个干净,高郡丞,你是陛下的贴身侍卫,也是因为向陛下汇报了天降祥凤的事情,才出为一方郡守的,现在是国难当头,需要你这样的忠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