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说到兴起,站起了身,一边踱步,一边缓缓说道:“而操师乞虽死,林士弘却当机立断,挺身而出,带领部队继续抵抗。此时隋朝各地农民军已经势力越来越大,各地兵力不足,刘子翊所部后援无人,军无战心;起义军由于操师乞牺牲,沉浸于悲痛之中,也急待善后,因而战事呈僵持状态。这一僵持,就是几个月,我去东都的时候,仍然是在对峙之中。”
“而林士弘是操师乞的忠实战友,他受任于危难之中,时刻在想如何完成义军的未竟之业。他看出,隋军在江南的武装部队,有战斗力的就数刘子翊这一支,干净、彻底地削灭刘部,既可以为操师乞报仇,振奋全军士气;又可以为起义的发展廓清道路,扩大战果,因而这一仗必须打好。”
“主意拿定后,林士弘调整部署,集中一部分人正面防御,牵制敌人;另调一部分人组建水军队伍,发挥水上作战优势,同时派人刺探刘部消息,捕捉战机。”
“几天前,我刚刚接到军报,说是林士弘率部与刘子翊军大战于彭蠡湖(即后来的鄱阳湖)。义军同仇敌忾,奋勇争先,加之大多生长在江湖沿岸,得地理之利,熟习水性,因此开战不久,就把刘子翊打得溃不成军,刘本人也被义军击毙,没有死的敌军,纷纷向义军投降。一时军威大振,邻近郡县的农民踊跃加入义军,队伍很快发展到十余万人。江州全境,已入林士弘之手。”
魏征长叹一声:“没想到江南的形势,已经成了这样,幸亏当年主公剿灭刘元进时,几乎杀光了江南的叛军,要不然,只怕会比江州闹得更凶。如果江南,江州乱成一片,只怕主公也去不了中原了,一定会给杨广再次派去平定的。”
王世充哈哈一笑:“江南那里也早晚要乱起来的,上次的那个贼首沈法兴,就没有给追杀掉,反而封了个吴郡郡守,现在杨广在江都,他不敢动,杨广一走,他必然生乱,加上刚刚内讧,然后被来整击败的杜伏威,李子通这两支江淮义军,也已经过了江,只怕以后的江南,也会非常热门了。”
“当年我在江南消灭了大量的义军,就是不想让他们有短期内作乱的实力,不过几年下来,恐怕江南的实力又积攒得差不多了,所以我们还得加紧动作,让李密赶快动起来,尽早地大败东都兵马,只有这样,我才能早点脱身,去东都去。”
魏征皱了皱眉头:“东都掌兵的是段达,刘长恭等人,他们不会这么容易就主动出击吧,还有裴仁基现在有了张须陀的兵马,按说扫灭瓦岗寨,是他的责任,落不到东都兵马的身上,主公,对此你是怎么想的呢?”
王世充的脸上闪过一丝笑容:“这件事我不用担心,我的好师弟李密,一定会使劲地折腾,无论是为了他个人在瓦岗寨的地位,还是为了瓦岗的前途,他都会趁胜追击,攻取回洛仓或者是黎阳仓的,这两个仓城不仅有大量的粮食,还是东都重要的粮食储备地,一旦失去,东都百万人口的粮食都成问题,到了那个时候,东都的兵马想不出来都不行了,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魏征的眉头舒展了开来:“那河北呢?杨义臣这么一走,窦建德怕是要再起了吧。”
王世充哈哈一笑:“我的眼光不会有错的,我的盟友,个个都是天下英雄,一定能称霸一方的,现在河北一来无强力官军,二来河北已经给打烂了,无论官匪,都是所过之处烧杀抢掠,官军固然凶暴,但民军的张金称,高士达之流也不过是一群野兽,窦建德和他们不同,别说是现在散落草莽的义军余部,就是那些杨义臣军给解散的人马,恐怕也多半会投奔这个河北大哥呢。”
魏征叹了口气:“窦建德坐大,对主公不是好事吧。”
王世充微微一笑:“窦建德的根基在河北,就算他能成事,向南往中原有李密和我,向北要对抗幽燕一带的李景,罗艺,还有关外的薛世雄,向西还要对上在并州的李密,所以说他发展的空间很有限,只能慢慢经营几年河北,等他初步稳定了河北,那时候我也应该能打败李密,独霸中原了,自古据中原腹心之地者,就掌握了天下的主动,到时候我可以稳住窦建德,封住李渊从并州或者是关中南下的道路,以隋室的名义,讨平萧铣和江南的势力,一旦我占了大半个天下,那无论是关陇,还是河北,都不再成为威胁了!”
魏征的脸色一变:“消灭萧铣?主公要先对南方下手?你不是说要跟萧皇后结盟,暂时稳定南方吗?”
王世充笑着摆了摆手:“形势所变,自然原来的计划不能一成不变,这些年来北方的战乱之激烈,生产破坏之严重,已经超过了我原来的设想,就连东都中原一带,也已经渐渐地无法维持百姓生计了。”
“李密这个人用兵狠而绝,他一定会到处破坏生产,逼民众加入自己,这几年下来,中原一带一定会比河北,山东打得更惨,我原来设想的以中原的物产,人口作为建军根本的设想,怕是无法实现了。”
“但是江南不一样,天下已经乱了有六七年了,这片地方却没有经历大的战事,就是我以前讨伐刘元进所部,或者是这次操师乞,林士弘起兵,也是迅速地平定,没有打成那种千里无人烟,白骨露于野的样子。”
“所以,以后我必须北守南攻,先夺取萧铣,林士弘,还有江南的地方,一统半个天下,然后以南方的物产粮草养民,以两淮之地的精锐步兵作为军中骨干,时机成熟之时,则先灭关陇,再取河北,打着隋朝的旗号,席卷天下,到了一统海内之时,嘿嘿,也就是我可以行禅让之道,改朝换代的时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