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的嘴角抽了抽,向着杨玄感一抱拳:“那属下就祝大帅心想事成了!”
他说完后,头也不回地转身就离开了大帐,一直站在杨玄感身边,亲卫打扮的红拂嘴角勾了勾,连忙追了出去,杨玄感无动于衷地看着李密出营,摇了摇头,对着李子雄说道:“咱们现在商量一下这几天训练新兵的事情。”
李密走出了大帐,刺眼的阳光让他的心情舒畅了一些,他叹了口气,摇摇头,负手向前行走,而红拂的声音却在他的身后响起:“蒲山郡公请留步。”
李密没有回头,留下了一句话:“红拂姑娘,请随我来。”
二人一先一后,走到了一处僻静之处,李密对身边的王伯当点了点头,王伯当心领神会,走开了十余步远,在一边警戒起来,李密转过了身,看着红拂,淡淡地说道:“红拂姑娘,有何指教?”
红拂抿了抿嘴唇,幽幽地说道:“蒲山郡公,请你不要把我家公子的话放在心上,他刚刚失去了两个弟弟,又遭遇了如此的惨重损失,一时心中气结,对你也出言不逊,我代他向你道歉!”
李密叹了口气,苦笑道:“什么时候开始,我跟大哥这种几十年的兄弟,也需要红拂姑娘代为致歉了?红拂,你不觉得这太生分了吗?”
红拂的脸色严肃:“红拂知道,蒲山郡公是为了主公好,但是现在主公********就是报仇雪恨,蒲山郡公,红拂只想问一句,难道你们的意见就真的没有一点相融合的余地了吗?”
李密的眉头紧紧地锁着,说道:“红拂,不要一口一个蒲山郡公了,这是在隋朝的爵位,我并不稀罕,你要叫的话。就叫我一声李大哥好了,如何?”
红拂微微一笑:“李大哥,小妹有礼了。”
李密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容:“唉,其实大哥的心思。他心中的苦与痛,我又怎么会不知道,恨只恨那天我没有再坚决一点,干脆尽撤城北大营的守军,让李子雄把守氓山谷口。这样也不至于功败垂成了。”
红拂摇了摇头:“现在已经这样了,再多说也没用啦,只是我军就不能再等几天吗?有了兵力之后,就可以强攻卫玄大营,也不至于耽误进关中的时间吧。”
李密叹了口气:“这回卫玄的大营是在山谷口所建,依着山势,更难攻击,而且就算他战事不利,只要用辎重堵住山道,就可以继续逃跑。难道到时候我们放着大路不走,就要穿越氓山山道,只为追杀卫玄吗?他实在不行就带着骑兵在这一带跟我们兜圈子打游击,我们能陪他这样玩到底?”
红拂点了点头:“红拂觉得李大哥更有道理,可是公子现在正在气头之上,要不然让他击破卫玄的大营,出了这口气如何?”
李密咬了咬牙:“现在看来,大哥决心已下,也只能如此了,河东屈突通。东莱来护儿,包括涿郡的李景,随时可能来援,我们再不走。只怕就走不成了。”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天,喃喃地说道:“为今之计,也只有指望高句丽人能创造奇迹,最好把杨广打死在辽东,我们才有一线生机啊。”
高句丽。鸭绿水,乙支文德大军。
鸭绿水南岸,高句丽军连营三十多里,剽悍的高句丽骑兵们来回奔驰,而背上插着靠旗的传令兵们,如蜜蜂一般,不停地在这个大营里进进出出,把探知的情况回报给上司们,营地中的将士们操练时的喊杀声,透出冲天的高昂士气,一如那滚滚的鸭绿水,沸反盈天!
中军大帐中,乙支文德全副武装,将袍大铠,两只虎尾从头盔两侧垂下,贴在他的两颊上,让这个本有些文人气质的高句丽第一战将,显得格外的威武,他的双眼之中,神目如电,看着一身小兵打扮,点头哈腰地站在自己面前的斛斯政,用汉语冷冷地说道:“斛斯侍郎,你把隋军的这些内情都向我们告知,就不怕你们的皇帝知道了以后,灭你九族吗?”
斛斯政咬了咬牙:“乙支将军,您也已经看过了在下给的信物,在下是蒲山郡公李密的人,李公说过,若有紧急情况,叫我凭此信物来找乙支将军,您一定可以护斛斯的人身安全!”
乙支文德点了点头,把手中的那半块令牌放了下来,说道:“不错,信物是对的,只是你既然早已经效忠李公,为何这么久都不向我军报信呢?现在却突然跑来说隋军将撤,你的这个诚意,让本帅很是怀疑啊!”
斛斯政叹了口气:“之前并非是斛斯有意不来报信,实在是杨广的看守严密,斛斯无法把这情报给送出,再说了,没有这信物,只怕斛斯送出的消息,也无法取得大帅的信任啊。”
乙支文德哈哈一笑:“那这回又是什么事情,能让斛斯侍郎亲自跑这么一趟呢?你的家人都在隋朝,你就这么一个人跑来,连他们的命也不要了吗?”
斛斯政的脸上闪过一丝悲伤的神色:“事态紧急,已经顾不得那许多了,斛斯为了李公的嘱托,把杨玄感起兵的消息透露给了杨玄感的两个弟弟杨万石和杨玄挺,并为他们二人的潜逃提供了兵部的鱼符,就在几天前,斛斯得到了急报,说是杨万石已经在涿郡落网被斩杀,而那鱼符,想必也已经落入了隋军之手,我的处境很危险,随时会被查到,所以,斛斯才会铤而走险,来投奔乙支将军。”
在场的高句丽众将,脸上都现出一丝鄙夷之色,就算是敌对方,人性里也是更喜欢麦铁杖这样忠义无双的爱国义士,而看不起斛斯政这种叛国投敌的小人。
乙支文德的脸色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他点了点头,说道:“这么说来,斛斯侍郎是因为知道了杨玄感的作乱,加上自身有了危险,所以急着过来报信,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