咄吉咬了咬牙:“魏先生,不瞒你说,封伦这次来是准备借着生铁交易做文章,想让我们反咬王将军一口,把生铁藏在王家的商队里,说是他跟我们走私生铁的,我们都知道生铁贸易在你们大隋是杀头灭族之罪,所以他一提这件事,我就觉得事情严重,没有马上答应他,今天来大哥这里,本也是想找大哥商量一下这件事,现在既然魏先生来了,又如此真诚,那我也把老底向你透露了,你们最好早做准备,暂时不要往这里派商队了,封伦陷害不到你们,自然也只能作罢。”
魏征的眼中冷冷的寒芒一闪:“认怂服软可不是我家主公的性格,人家这样设局下套来害我们,不十倍奉还,那还是我家主公吗?现在不是我们不派商队,躲过这一劫的问题,而是我们要将计就计,反过来整死封伦,再给宇文述一个警告的问题,二位王子明白了吗?”
咄吉倒吸一口冷气,从魏征现在冷厉的神情中,他突然感觉到了一丝惧意,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咄吉说道:“那魏先生打算如何去做,需要我们做什么?我可是有条底线,那就是不会帮你彻底害到宇文家。”
魏征笑着露出了两颗黄澄澄的板牙:“放心,最多只是给宇文将军的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一点警告罢了,教他们以后怎么做人。”
大利城的另一头,咄吉王子的会客大帐之中,同样是一身突厥人打扮的两个汉人,正坐在胡床之上,其中一人四十上下,身材瘦削,鼻翼间两道深深的法令纹,三缕长须飘飘,眉宇间一股难以言说的阴鸷之气,正是那前内史侍郎封伦,这会儿正双目微闭,据胡床而坐,如老僧入定,一言不发。
另一个则是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身长接近九尺,壮如熊罴,尽管穿了一身商人的皮袍,但那身肌肉足能把这皮袍给撑开来,一看就是标准的猛将,他的嘴唇上刚刚开始蓄起两抹漂亮的小胡子,赤红面皮,剑眉虎目,鬓角处的须髯向外张出,唇红齿白,仪表堂堂,任何人见了,都会为这位少年英雄喝一声彩。
此人正是宇文化及的长子,新一代关陇少年英杰中足称得上一代小霸王的宇文成都,他少年生赋异禀,虽然老爹是个花花公子,但自己却被宇文述从小就严格训练,还有世外高人在他三岁时传他弓马武艺,宇文氏世代密传的塞外龙飞槊法,数百年无人练成,居然被宇文成都学了去。
长到成年之后,宇文成都可以手撕虎豹,双臂有千斤以上之力,拉得开六石铁胎弓,座下赛龙五斑驹,乃是吐谷浑进贡的河西天马与汗血宝马的混血产物,神骏异常,可日行千里,这几年随着宇文述的地位不断提升,宇文成都的勇武之名,已经隐有追上号称天下无敌的杨玄感了。
可是这会儿的宇文成都,却是坐立不安,一会儿从胡床上站起,走到帐门那里向外不住地张望,然后又失望而归,坐了没一会儿又再重复一遍这样的举动,也就一个多时辰,他就来回跑了二十多趟了。
封伦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少世子,稍安勿躁啊,今天毕竟是长孙将军作为大使来访,也许二王子这会儿正在陪同晚宴吧。”
宇文成都摇了摇头,坐回了胡床上:“不会的,随从明明回报过,今天的晚宴没有让三位王子出席,现在二王子去的是大王子的帐落,封先生,你说我们这么重要的使者在这里等他的回信,这个时候,他去找他那个庶子大哥做什么?”
封伦冷笑道:“少世子,我基本上可以肯定,二王子是没这么好糊弄的,他又想跟我们合作,又怕万一打蛇不死,让王世充知道了是他帮我们害他,以后王世充会断了对他漠南的供应,所以是在给自己留条退路罢了。”
宇文成都双眼一亮:“先生的意思是??”
封伦沉声道:“不错,他一定是想收买那个在漠北呆着的苦哈哈大哥,以利诱之,以后每年分他个几百套甲胄兵器,以这点小利来诱咄苾王子亲自做这种事情,这样万一败露了,王世充也不会恨到他头上,只会找咄苾算账。”
宇文成都长出一口气,冷笑道:“想不到这些蛮夷,还有这等算计。”
封伦动了动嘴,正想说蛮夷之中也有高人,绝非只凭肌肉的野蛮人,但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连忙收住了嘴,站起身,只见帐门一动,咄吉,咄苾,俟利弗三位王子鱼贯而入,封伦马上换了一副笑脸,恭敬地一拱手:“见过三位王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