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微笑着点了点头:“王爱卿的这个法子高明,你既然以前是杨素手下的得力干将,哪些人是他所举荐的,你应该一清二楚吧。”
王世充心里暗骂杨广实在是一肚子坏水,看起来是要把这个得罪人的事情交给自己了,那些山东世族和关陇集团的中下层,靠着杨素的路子爬上地方刺史岗位的,要是由自己巡察后弹劾,那一定会结怨他们,以后对自己的起事可是大大的不利。
王世充想到这里,眼珠子一转,突然计上心头:“至尊,不是微臣不想帮至尊分忧,但微臣在杨素手下时,连自己的这个官位都是走路子行贿得来的,每天只看到来求官的人在杨素府外排成了长龙,可具体有哪些人跟他达成了什么交易,我这里却是一无所知,恕微臣直言,微臣并不知道杨素举荐了哪些人,而又有哪些人是杨素收了钱后举荐的。”
杨广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失望,又说道:“杨素自从当上尚书左仆射后所有举荐过的官员,朕这里都有名册,要不朕把这个名册抄录一份副本给你,王爱卿按这个帮朕去一一查实这些人的不法行为,如何?”
王世充的嘴角勾了勾,思路开始变得连贯起来,他抬头道:“回陛下,杨素给先皇和陛下举荐的人里,也不全是行贿走后门的人,他毕竟也是国家宰辅,也推荐了不少有用人才,比如征林邑的那个刘方,就是大将之才,而且他人远在瓜州,也没什么钱,不太可能是通过行贿而得到征南大将之职,如果不分青红皂白地一下子把杨素举荐过的人全部免官,只怕会激起众怒,引发群臣离心,以后真心为陛下效力的人,恐怕也要少掉不少了。”
杨广的眉头微微一皱:“这么说来,杨素举荐的那些人,朕还动不得了?哼,死了他杨素,他的那些同党还继续把持着大量的官职,而且现在流言已经传了出来,这些人没准对朕怀恨在心,或者是心怀恐惧,也许现在就在开始串联,图谋不轨呢,难道要等他们起兵造反,朕才能下手吗?”
王世充微微一笑,说道:“陛下勿虑,微臣有一个好办法,可以解陛下之忧,既能解除杨素遗留的势力,又能让人不至于对陛下有怨望。”
杨广心中一动,连忙说道:“王爱卿有何妙计,但说无妨!”
王世充看了一眼在杨广身边那个一直记录着起居录的太监,又扫了一眼周围五步一岗的卫士,欲说还休。
杨广沉吟了一下,说道:“你们都退下吧。”太监和十余个护卫都行礼而退,只有三个全副武装的卫士,这些人对杨广的话置若罔闻,三双眼睛冷冷地盯着王世充,却是一动不动。
杨广笑道:“这三位卫士,乃是聋哑人,我们说的话,他们一个字也听不到的,王爱卿可以放心,不必担心你我君臣所议之事会外传。”
王世充心中暗骂这杨广实在狡猾,居然会想到有聋哑人护卫这招,看来此人坏事做得太多,心中害怕,无论何时身边也不能少了护卫。但他的脸上却是笑容如阳光般灿烂:“陛下圣心玲珑,微臣叹服。至于微臣所说的计策,正好跟前几天这东都发生的一桩事情有关。那就是杨玄感回到楚国公府后,不仅继承了杨素的楚国公爵位和杨家当主的地位,还当场决定,解除与唐国公李家的婚约,当场把那李渊的女儿给赶出了家门。”
这些事情早有耳目眼线汇报给了杨广,但杨广还是想听听王世充对此事的分析,于是故作惊讶地“哦”了一声:“竟然有这种事情?杨玄感是要为父服丧,才会放弃这个婚约的吗?”
王世充摇了摇头:“以微臣所见,好象不是这样的,如果只是因为父丧,可以把婚期推后,而不至于直接取消婚约,臣听到一个说法,李杨两家联姻,本就是作为关陇世家的自保之举,可是杨素在接到楚国公任命的时候,为求自保曾经想通过那个李家姑娘请唐国公联络关陇世家,出面集体为杨素求情。”
杨广愠道:“他们想做什么?又不是朕下令要杀杨素,杨素自己病死,还能怪到朕头上了?莫名其妙!王爱卿,你可要知道,杨素得病时,朕可是每天都派太医过去为他诊病号脉,进服汤药的。”
王世充微微一笑:“都是些别有用心的奸恶之徒的诽谤,至尊不必放在心上,但杨素那时候好象还确实是信了陛下有除他之意,所以向李渊求救过,结果李渊没有理他,杨素死后,杨玄感不敢对陛下有所怨望,却把这气撒在了李渊身上,退婚之事,大约也是一种报复之举吧。”
杨广冷笑道:“他就是对朕有怨望又能如何,还敢造反不成?”
王世充笑着摇了摇头:“他自然是没这个胆子的,但是杨素诸子,因为此事肯定也会对陛下心存不满,微臣以为在这种时候,可以借您刚才想要办的事情,试一试杨氏的忠诚度。”
杨广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与期待:“王爱卿的意思是?”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一闪:“让杨玄感的好兄弟李密当御史,来专门巡察杨素举荐的那些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