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玄感对着院外的窃窃私语,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的那些百姓们一拱手,朗声道:“各位父老乡亲,在下乃是骁果统领,柱国将军杨玄感,偶经此地,看到这一幕,与各位一样感同身受。”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慈州刺史上官政,贪赃枉法,逼死良家妇女,这事乃在下亲眼所见,只是此人乃是朝廷命官,需要由国法宣判,不知哪位可以同在下一起去做个见证?也好将此人绳之以法,以慰卢氏之英灵。”
杨玄感话音刚落,人群里就站出好几个人,道:“我愿意作证。”连那位刚才带头出来与上官政交涉的福伯也站了出来。
杨玄感向着这些人一一拱手致谢,转身走进了院子,上官政已经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人们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的鼻梁已经被打塌了,两道鼻血如同决了堤的河水,奔腾不息,上官政却并不抬手去擦,而是瞪着一双牛眼,恶狠狠地盯着杨玄感,眼中尽是仇恨与杀意。
杨玄感看到这人这副模样,本来勉强压下去的怒火一下子又起来了,他转向了上官政,回瞪着他的双眼,恨不得能将面前的这个混蛋碎尸万段,嘴里的话也带足了火药味:“上官政,老子打你,你是不是不服气?”
上官政“呸”地一身,向地上吐了口带血的唾沫,恨恨地道:“杨柱国,今天这一拳,我上官政这辈子都记得。从小到大没人敢这样打过我。山不转水转。咱们走着瞧。”
杨玄感哈哈一笑,声如洪钟,冲击着围观者的耳膜:“上官政,听说你也一直号称勇士,给人打成这样连手都不敢还,我看你连个娘们都不如,打你的人就在你面前,你是怕打不过他。还是怕他官比你大,以后会遭到报复?”
上官政不屑地“哼”了一声,这一哼把鼻血喷得一地都是,他揉了揉鼻子,从上衣撕下两片布,揉成两个团塞到鼻孔里,算是暂时止住了血,远远地看就象是鼻孔里插了两根大葱,让人看了忍俊不禁。
上官政止住鼻血后,不服气地道:“军中有规矩。不许向上官动拳脚,更不用说动兵刃!杨将军。你是柱国,高我一级,所以你打我可以,我打你不行。明白吗?”
杨玄感笑着摇了摇头,他盯着上官政那张丑陋而扭曲的脸,一字一顿地道:“现在这里没有上柱国和刺史,只有两个男人,上官政,你敢打吗?”
上官政瞳孔之中凶光大盛,上前一步,几乎要把拳头举了起来,但突然间他想到了什么,又把拳头放了下来,抱着臂道:“几乎上了你的当,我才不跟你打!”
杨玄感先是一愣,然后又笑了起来,而外面围观的人群也暴发出一阵哄笑。
“杨将军,这厮一定是怕你了,才不敢和你打。”
“就是,老娘早看出来了,这厮连卢家娘子都弄不了,一看就是个外强中干的主,你看人家杨将军多英雄多威风,他一看到就吓趴啦。”
“上官政,你还是滚回家喝奶去吧,真丢人!”
上官政听到这些话,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一双牛眼恶狠狠地在院落外的人群里搜索着,想要把骂他的人给找出来。
杨玄感的声音冷冷地响起,语气中带了三分嘲讽:“上官政,怎么了?跟老子没胆打,又想去欺负老百姓了?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别再给官军丢人?打仗打架你都是废物一个,除了跟在后面混军功和祸害老百姓,你还能干啥!”
上官政就是泥人,也有土性,听到这句话再也不能忍,怪吼一声,跳起脚来,双手骈指着杨玄感,吼道:“姓杨的,老子今天忍你忍够了,别以为你靠着你爹就能骑在人头上拉屎撒尿,以后还不定谁骑谁头上呢!”
杨玄感先是一愣,马上就明白了过来,不由得大笑道:“哈哈,上官政,搞了半天你是怕我父帅啊。也是,他老人家杀你三百个兄弟,你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只能干看着,你要有气有种找我们父子啊,欺负弱女子算什么东西啊。”
“来来来,别说小爷不给你报仇的机会,今天你要是打残了我,我爹不会因为这个报复你的,在场的各位都做个见证。”
上官政的眼中杀机越来越盛,声音也变成了低吼,他的脸上挂着狞笑,咬牙切齿地道:“杨玄感,此话当真?”
杨玄感嘿嘿一笑:“老子要是打不扁你个龟孙,杨玄感三个字倒过来写,这里的所有人都可以做证,就是你和我两个男人的事,不牵扯其他。我杨玄感就是看你上官政不顺眼,要打到你喊爷爷饶命为止,跟什么官职、势力没有一点关系!”
上官政大吼一声:“你的命老子要定了!”也不多说,直接抽出腰间的佩刀向杨玄感砍了过来。
杨玄感哈哈一笑,大叫一声:“来得好!”虎腰一扭,身子急剧地向着一侧作了个大旋转,闪过了上官政的这当头一刀。
上官政一击不中,不等招式用老,改劈为削,手腕一抖,就向着杨玄感的腰部横扫过来。
他虽然怒极,但也听说过杨玄感的本事,如果有传说中的八成厉害,那今天自己绝占不了便宜,因此上官政打定了主意,使出连环杀招,一刀快似一刀,绝不给对方以喘息之机。
杨玄感平时练武时与人拆招过招无数次,刚才上官政当头那一刀时,从速度和力量上看果然是一流好手,勇士之名绝非虚传,这一下的变劈为削也是极佳的应变之举,杨玄感虽然极度鄙视此人的人品,但对他的这本事还是暗中赞叹不已。
说时迟。那时快。只在电光火石间。杨玄感心知若是退后一步,他下一刀又会接踵而至,转以单刀直捅自己的中门,如此一来自己将尽失先机,想要扳回主动那是难上加难。
于是杨玄感不退反进,揉身上前,大喝一声,左手沉肘直撞上官政的持刀手腕。而右手则一招黑虎掏心,直击对方的胸膛。
杨玄感的欺身、肘击、进拳一气呵沉,上官政的刀只扫出去一半,杨玄感的整个身子就快要撞到了他身上,那个沙包大的拳头再次在上官政的眼前出现。
上官政心中雪亮,知道这下子真遇上了高手,这一下如果继续横扫确实有可能砍到他,但自己给当胸一拳非得肋骨折断不可。
杨玄感的力量上官政刚才领教过了(虽然他不知道杨玄感只用了五成力,要不然打死也不敢和他过招),可他没想到对方的速度也是如此之快。难怪刚才在地上的时候,三个贴身护卫眨眼间就被打倒。
可上官政毕竟是沙场宿将。身经百战,心中虽然吃惊却也不慌乱,不等招式用老,便一个怀中揽月,右手的佩刀改削为向内搂击,直斩杨玄感的后背,而左手则向上格挡那只沙包大的拳头,脚下也没闲着,右膝上扬,直顶对方的小腹。
“嘭嘭”两声接连响起,前一声是杨玄感的左肘撞到了上官政的右腕,直荡得他单刀几乎脱手,手腕一阵肿痛。
后一声更大的“嘭”声则是杨玄感的手拳打中了上官政向上格挡的左臂。
上官政这一下在左臂上运上了气,硬如钢铁,寻常人打上去只怕手腕都能震断,而杨玄感这一拳也是用上了八分劲,一拳到肉,石破天惊。
一声巨响后,两人各自分开,杨玄感向后退了半步,身子晃了晃,旋即站定,而上官政则是“蹬蹬蹬”地连退五六步,才好不容易站稳。
上官政一张紫红色的脸这会儿变得煞白,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刚才那一下打得他左臂几乎抬不起来,若不是有护身硬气功的话,早已经骨断筋折。
在上官政的记忆里,即使以前跟突厥作战时,被一名突厥悍将以一枝足有一百五六十斤重的狼牙棒,隔着臂甲狠狠击中的那次,也没有这种骨痛欲裂的感觉。
杨玄感刚才那一拳上去,也象是打中了钢铁块子一样,雄阔海的护身硬气功也不如此人,这让他小小地吃了一惊,而且若不是自己这拳力量足够大,那上官政的膝撞也会顶中自己的小腹,以此人的力量看,自己也要吃上一阵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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