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哈哈一笑,从腰间摸出了一块令牌,丢给了杨玄感,道:“你先仔细看看这东西。”
杨玄感伸手一抓,从空中接住了那块令牌,感觉入手冰凉。沉甸甸的。他就着月光仔细一看。乃是一块金牌。上面雕龙绘蟒,正面写了一个大大地“御”字,而令牌的反面,则刻了一个略小一点的“敕”字。
杨玄感认得这块金牌,那是皇室御赐的一块金牌,见牌如见皇帝本人。曾经有两次杨坚派使者来家中传唤杨素紧急入宫时,都是持此令牌。
杨玄感心中一惊,好在此时戴着面具。没有让人看出表情,他把金牌扔还给了王世充,道:“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
王世充“嘿嘿”一笑,声音一如既往地刺耳难听,他说道:“想不到吧,杨玄感,就在你父子出兵霍州峡谷的时候,皇上暗中授我这块令牌,要我监视你爹大军的动向,一有异常。马上禀报。此外还有便宜行事之权,可斩开府以下的将官。”
杨玄感心中一凛。他万万没有想到杨广竟然会派王世充来做这个监军,于是杨玄感摘下了面具,双目如电,紧紧地盯着王世充,开口道:“家父派我过来提审一些叛军的将领,我已经问完了,你若是有兴趣进去找什么人,请便!玄感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说完转身欲走。
王世充摆了摆手,道:“杨玄感,这里只有你我,就不想和老朋友叙叙旧?”
杨玄感看了一眼那个黑暗的角落,杀气依旧,显然王世充的手下们还埋伏在那里,他向王世充使了个眼色:“那片阴影角落里的好象不是我的什么老朋友吧。”
王世充微微一笑,对着后面的阴影摆了摆手,道:“今天我跟杨将军谈谈事,你们先在外面守着,五十步内不许任何人接近,对了,让守牢的士兵们也都离到百步以外。”
阴影里走出了十几个黑衣劲装,面相凶恶的大汉,个个孔武有力,为首的一人黑脸虬髯,身材高大魁梧,眼中尽是杀气,正是当年在大兴城外与王世充初遇时的那个王仁则。
杨玄感冷冷地盯着王仁则,道:“王仁则,你有什么事吗?”
王世充也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板起脸来对王仁则道:“没听到我的命令吗?出去!”
王仁则收起了眼中的凶光,向着王世充一行礼,便带着那些手下匆匆而去,转眼间,五六丈见方的院落里就空空荡荡地只剩下杨玄感和王世充二人。
王世充又换上了一副笑脸,道:“杨玄感,你不觉得我们俩实在是有缘吗?总能在关键的时候,在恰当的地方相遇。”
杨玄感心底里泛起一阵恶心,沉声道:“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一件事,你我不是朋友,以前说得很清楚。”
王世充哈哈一笑:“我们不是联手以图大事的盟友吗?怎么就不是朋友了?”
杨玄感直接打断了王世充的话,道:“盟友只是有个共同目标,基于共同利益的合作关系罢了,我杨玄感要交的朋友首先需要看人品,在这点上你就不够格。”
王世充的笑容渐渐地在脸上凝固,声音中也带了几分怒意:“杨玄感,你这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实在是让我讨厌,我不想说什么狗眼看人低的话,在朝廷的显贵公子里,我本以为你还算是个人物,不至于只凭门第身份看人,现在我可是越来越怀疑自己的判断是不是正确。”
杨玄感摆了摆手:“这个跟身份门第没关系,我说的是人品。你知道什么叫人品吗?王世充,我从来不否认你的才华,甚至可以说还挺欣赏。”
杨玄感的语气一转:“可惜你心术不正,为求自己一已私利,不惜天下大乱,只凭这一点,你也不配做我杨玄感的朋友。”
王世充摇了摇头:“行了,这个问题不用多争论了,永远不会有结果的!我没你这么好运气,生来就有个宰相爹爹,啥也不用做就能官至上大将军,我王世充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一手打拼的,你杨玄感最好记住这点。”
杨玄感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他多废话,便话题一转,道:“皇上让你来监视大军,你怎么会来这介州大牢?”
王世充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大军有什么好监视的?现在大局已定,我若是不能破获什么大案,就注定只有空手而回。杨玄感,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我想找的人就是你刚才见过的那陈智深。”
杨玄感突然注意到王世充的那身狱卒打扮,他一下子觉得有地方不对劲,眼珠子一转,哈哈一笑:“王世充,你什么时候改行当起狱卒来了,如果你要提审某个犯人,直接以金牌提走就是,需要假扮狱卒,还带着一帮手下躲在外面吗?”
王世充脸色微微一变,道:“我在提走某个重要的对象前,先假扮狱卒观察一下这些人,有什么不对的吗?”
杨玄感跟王世充打过多次交道,知道此人越是这样说,往往越是掩盖自己的真实意图,他毫不迟疑地反驳道:“王世充,刚才你可是说了要来这里立大功,准备带走那陈智深的。陈智深可是被单独关押,你怎么会知道他是条大鱼,价值还能超过牢里象茹茹天保这样的叛军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