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平叛作战其实结果并没有什么悬念,杨谅先机已失,又没有经略江南的打算,等我们这一战告捷,天下人都会看出胜负,不会有人再去支持叛军。”
“但你可以在这次平叛过程中看看这些叛将和朝廷里的一些人的关系,看出哪些人可以争取,哪些人可以合作,将来要是有一天给逼上杨谅这条路,也可以有个参考。”
杨玄感正色道:“孩儿谨遵父亲的教诲!”
突然间,河面上靠岸的位置浮出了两个黑点,杨玄感的目力极佳,即使在这黑夜中也一眼看了出来,又惊又喜地对杨素道:“父亲,您看!”
杨素睁大了眼睛,手搭凉蓬,只见那两个黑点出现在渡口下风方向两里左右的地方,游上了岸,原来是两个人,远远看去都穿着贴身的黑色水靠,一个人身材高大魁梧,另一个则是身材异常娇小,王世充显然也看到了来人,一夹坐骑的马腹,迎了上去。
河东离岸一里处的纥单贵大营里灯火通明,士卒们喝酒吃肉的声音都能远远地传过来。而河西这块则是死气沉沉,王世充掏出了怀中的火折子点了起来,在空中绕了几个圈,黑夜中的一点微光显得格外地明显。
河里的那两人上了岸后,就冲着火光向这林中奔来,瞬间即至。
王世充早早地灭了火折子,以免引起对面的敌军怀疑,夏夜的天空格外晴朗,星光熠熠,十丈之内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娇小身形的那人正是红拂,一身黑色的水靠把她婀娜的身形和修长的双腿衬托得格外明显,秀发被连体水靠包着,而两道柳叶眉上则挂满了细细的水珠。
另一人则是个四十多岁的大汉,身材壮实,面皮却是很白净,穿的紧身水靠把他那一身矫健的肌肉撑得棱角分明。从他跑过来这一路看,步伐沉稳有力,浑身的腱子肉几乎没有任何的抖动,可见都是实肉。
王世充暗赞此人也是一员难得的勇将,光看这力气,使个一百多斤的兵器完全没有压力。
红拂站定之后,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喘息,说道:“大帅,少将军,王参军,这位是麻叔谋麻帮主,乃是这黄河帮的龙头,我们府上走这黄河的生意,向来都是租用麻帮主的船只的。”
那麻叔谋的面相虽然瑰伟,浓眉大眼,长须飘飘,极有男子气概,但王世充总觉得其眉宇间带了几分邪气,给他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只听麻叔谋打了个哈哈,拱手道:“跟越国公打了这十几年的交道,却一直无缘拜见,今天可算了却了麻某平生的遗憾了。”
杨素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老夫公务缠身,一直抽不出身与麻帮主相会,心下常引以为憾事,今天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麻叔谋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杨玄感,赞道:“都说少将军是盖世英雄,项王再生,今天一看果然是英雄了得。要是有机会的话还想跟少将军讨教一下武艺。”
杨玄感对此人的印象不好,冷冷地说道:“好说,好说,麻帮主,现在情况紧急,请恕在下冒昧,请问那些渡船都准备好了吗?”
麻叔谋的脸上闪过一抹得意的神情,正色道:“三百条大肚船,每条可以容十个人,十匹马,或者只放十五匹马,四百条羊皮筏子,每只可以放十五个人,只是战马最好别上筏子。船里都按越国公的要求,铺满了干草,人马在上面不会有声音。”
杨素点了点头:“很好,这样算来,一次就可以把所有人马都运过去,副马可以等下一批,战马和人过去就行。”
王世充突然开口道:“麻帮主,我们的骁果骑兵都是重甲骑兵,连马也是带马甲的,加上兵器,一人一骑就重有千斤,就是一条船放十个人,能放得下吗?”
麻叔谋微微一楞,脱口而出:“有这么重?”
杨素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满的神情,也不说话,看向了红拂。
红拂一看这架式就知道杨素有些不高兴了,忙说道:“麻帮主今天已经是尽了全力,才弄来他手上所有的渡船了,时间紧急,还请主公见谅。”
杨素点了点头,抚了抚胡须,沉吟了一下,道:“麻帮主,你这羊皮筏子和大肚船各自最多能载多少人?或者说能载多少斤的东西?”
麻叔谋说道:“大肚船是尖底船,载重量比较大,一次可以装四千五百斤左右的东西。而那羊皮筏子就要小一些,一次只能装三千斤左右,而且船帮比较浅,只怕战马是不能上去的。”
王世充低头仔细地想了想,向着杨素一拱手道:“杨元帅,末将想到过河的办法了!”
杨素的脸上闪过一丝欣慰,对着王世充问道:“你有何良策?”
王世充先转过了头,对着麻叔谋问道:“渡河的地方在哪里,会不会被敌军发现?”
麻叔谋回头看了看对岸那座灯火通明的大营,摇了摇头,道:“应该不会,渡河点在离此十里处的下游,王参军请看,就是这座大营和江岸处都无人巡守,更不用说十里之外的那处荒滩了。”
王世充看了看这个蒲津渡,只见河面宽约二百多步(300多米),河的中心还有个小沙洲,虽然原来作为浮桥的连排船已经无影无踪,但是沙洲上的桩子还清晰可见,这也是蒲津渡成为这一段黄河上的最大渡口的根本原因。
王世充收回了思路,继续问道:“以今夜的这个水流条件,从十里外的野渡过河,一次大概要多久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