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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东一阵狞笑,收剑入鞘,声音也一下子变得恭敬起来:“娘娘,皇上等着你的回复呢,可不能只是这一句话!”
陈贵人眼中热泪滚滚,她麻木地坐直了身,取下了自己头上的那支碧玉翠钗,乌云般的秀发一下子散落了开来,披上了陈贵人的肩头。
谢宝儿小心翼翼地接过玉钗,轻轻地放到了床头,早有几名伶俐的宫女跑去取回了一把剪刀,交与了谢宝儿,谢宝儿低声说了句:“娘娘,得罪了!”
谢宝儿捧起陈贵人那乌瀑一般的秀发,剪下了一段,又拿出了杨广的那结毛毛,打开绳结,把陈贵人的那缕青丝与之编在了一起,重新扎成了一个同心结,放进了那金盒中,然后在所有宫女们热切的注视下,毕恭毕敬地捧给了唐东。
唐东满意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嘴角边浮起一丝冷酷的笑意,他大喇喇地接过了盒子,沉声道:“皇上有令,陈贵人即时沐浴更衣,往大宝殿见驾!”
陈贵人的身躯晃了两晃,两行清泪从秀目中流下:“臣妾遵旨,谢恩!”
大宝殿里,只点着一盏烛台,杨广一个人坐在杨坚的尸体对面,默然不语。
大殿里阴风阵阵,吹得烛火一阵摇晃,映得杨广的脸上也是一阵阴一阵阳,青渗渗地让人看了绝对魂飞魄散,而这或明或暗的光影映衬着他脸上不断抖动的肌肉,此刻的杨广。状如恶鬼。哪还有半分平素在人前那种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的形象?
杨坚的脸上盖了一块白布。拳头攥得紧紧的,身上一块块的淤青显示出他死前受到了怎样的虐待,君临天下二十多年的一代雄主,死后却是这般光景,就连杨广看到了也是唏嘘不已。
杨广对着杨坚,狠狠地丢下了最后一句话:“我忍了你二十年,小心翼翼地讨好了你二十年,你却在这最后关头想要废我!哼。今天我就当着你的面玩了你的女人,你又能拿我怎么样!”一抬手,一颗红色小药丸吞进了嘴里。
陈贵人如行尸走肉一般,穿着洁白的拖地长裙,脸上没有施任何粉黛,正面无表情地从殿外慢慢地走了过来。
杨广霍地一下站起了身,淫笑着转身向着陈贵人走去,陈贵人本已无语,一见杨广还是吓得尖叫了起来,因为此刻杨广胯下一丝不挂。一杆粗壮挺拔的淫枪正在傲然挺立!
大兴城里的福顺酒楼,也亮起了一盏烛灯。坐在桌前的杨玄感和王世充,正你一杯我一碗地喝着酒,二人身边的酒坛子已经堆了有四五个,可两人都还没有一点醉意,继续喝着柳林酒。
杨玄感又是一碗酒下肚,看了看外面的街道,突然笑了起来:“王世充,这回你输定了,已过了戌时,还是没有半点动静,柳述肯定不可能出来了,要不然不会这么安静。”
王世充摇了摇头,一仰头也是一杯酒下肚:“杨玄感,我在和你打赌前就跟你说过,我不指望柳述了,我跟你赌的是杨广一定会杀了皇帝自立为君,你可别忘了。”
杨玄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嘿嘿”一笑:“是啊,我跟你赌的是这个,不过我依然看不到你能赢的希望啊,柳述如果不能来,那就是给太子扣下了,只要这个消息传不出来,太子坐等皇上归天就行,用得着自己下手吗?”
王世充笑了笑:“看来你还是对我们的这位新皇上估计不足啊,也难怪,你成天是和他那个老实胖儿子打交道,自然爱屋及屋,以为他是个好人呢,至少也坏不到哪里去。”
杨玄感“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王世充又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可是我跟杨广打了多少交道,对他可是再了解不过,要是他能心慈手软,我的姓倒过来写!”
杨玄感冷冷地道:“你别想唬我,你的王字倒过来还是个王字,有什么区别?王世充,以后别在我面前耍这种小聪明了,没意思。”
王世充微微一楞,随即哈哈大笑:“这次还真不是我故意的,说高兴了忘了这茬罢了。不过反正就是那个意思,杨玄感,这杨广有多黑你是真不知道,他是个一不做二不休的人,再加上碰到宇文述这种绝世坏胚子,不动手弑君才奇怪。”
杨玄感摇了摇头:“你说他坏,我信,但坏不代表无脑,皇上就那个样子还能撑几天?用得着自己动手吗?就是学齐桓公或者是赵武灵王的儿子,把皇上软禁起来,隔离他与外界的接触,不也可以么?”
王世充叹了口气:“你啊,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反正我们已经打过赌了,这回谁输的话未来谁就必须先起兵,现在我也不妨告诉你。”
“齐桓公和赵武灵王的儿子们这样做,是因为自己的父王没有任何外援,他们根本不用担心迟则生变,不用担心有人会去救自己的父王。”
“而我们这里的情况不一样,大兴城里有个杨勇,城外有个长孙晟和他的五万大军,换了你是杨广,能淡定得起来?”
杨玄感一下子呆住了,他没有考虑到这一层,额头上开始冒汗。
王世充继续道:“其实连你父亲越国公都已经下了这个决心了,要不然他为何要调那个心狠手辣的宇文述进仁寿宫?不就是做这事的吗?就算杨广不忍心,犹豫动摇,你那个英明神武的老爹也一定会劝他下决心的。”
杨玄感拿着酒碗的手开始微微地发起抖来,他喃喃地自语道:“不会的,父亲效忠了皇上二十多年。不会行此不义之事的。王世充。你在骗人。”
王世充的语调中透出一股得意。他很享受这种把杨玄感驳得无话可说的感觉:“哼,你爹和皇上当年不也是北周的臣子么,不照样眼睛不眨地杀了北周的小皇帝,建立了这大隋吗?面对权力的诱惑,什么忠义、友情,统统都是狗屁。”
“人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就只能任人宰割,还指望着对手能良心发现?那是做梦!突厥人怎么来的你没忘吧。只剩了一个给削成人棍的小男孩照样可以在几百年后报这灭族之仇,你父亲又怎么会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呢?!”
杨玄感说不出话了,只是一碗酒下肚,酸甜苦辣的滋味,尽在不言中。
王世充站起了身,伸了个懒腰:“派来杀杨勇的人,应该快来了吧。”
杨玄感对这个倒并不意外,无论杨坚是死是活,杨勇都是必须除掉的,这点他并不怀疑。看到王世充说出这话,他心中一动。问道:“你们这次救杨勇的计划失败了,你现在有这时间跟我在这里喝酒,不去安排处理善后的事情?”
王世充哈哈一笑:“杨玄感,你也太小看我王世充了吧,你觉得我跟你在这里喝酒吹牛,连正事都忘了?实话告诉你吧,这城里我的两万多手下,一个多时辰前就已经全部撤离了,一切都象从没有发生过。”
杨玄感轻轻地“哦”了一声:“可我并没有看到你给手下发令让他们撤离啊。”
王世充看着外面漆黑一片的街道,冷笑了一声,道:“我在这酒馆里有面铜锣,如果和你谈得顺利,你同意加入我们一方,我就会敲那面锣,让我的人动手攻击东宫。”
“如果你杨玄感不忍心伤到自己的人,也可以亲自去把自己人领出东宫,我们绝不攻击。”
“但反过来,我要是到了申时过后都没有任何动静,那就是计划取消,所有的人都会按原定的方案撤离或者潜伏,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杨玄感不信地摇了摇头:“你如果真有两万多人,能做到指挥这么通畅来就来说撤就撤?我不太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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