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点了点头,对着一边的张金称和驿丞说道:“有劳二位了,我跟这位魏先生还有事相商,还请二位回避一下。金称,今天打扰了驿丞好梦,一会儿代我送他回去歇息。”
那驿丞连声道:“王員外太客气了,今天我看到了这么精彩的表演,这可比睡觉要强多了,反正我那浑家一直在磨牙打呼噜,我也没有睡好。”
王世充笑着从袖子里又掏出了一张空白钱票,在上面写了一个五百,递给驿丞:“今天的事情,还请驿丞代为保密,王某感激不尽。”
驿丞的眼睛开始放光,这回连表面的推辞也免了,他一边接过了钱票,向怀里揣去,一边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呢,王員外放心,打死我也不说!”
张金称带着驿丞离去,顺手关上了门,王世充坐回到了自己的榻席上,与魏征相视而笑:“魏先生,当今天下太平,何出这大军的后勤军需之言呢?莫非你是想投到某位大将的手下,以后作为幕僚吗?”
魏征微微一笑:“王員外,魏某诚心来投,希望能打开心扉,与員外直言相交,您在这个时候离开大兴,出现在这河北之地,今天又宝马赠壮士,难道真的只是来随便看看的吗?”
王世充的心中一动,暗道这魏征好厉害,直接反守为攻,只怕自己来此地的意图,已经给他识破了,但他倒是更有兴趣看看这魏征对于天下大势的看法,毕竟算盘打得好,也只不过是个录事参军之才,而他刚才说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本事,才是自己最感兴趣的。
于是王世充不动声色,淡淡地说道:“那依先生之见,王某来河北是做什么的呢?”
魏征正色道:“当今天下的局势,已经非常清楚了,皇上虽有二十年的开皇之治,可称盛世,可是在继承人问题上处理失当,现在已经无法挽回,在他活着的时候不会出什么问题,可是一旦皇上龙御归天后,诸位皇子必然会兄弟阋于墙,弄得天下大乱。”
王世充的脸一沉:“魏先生,慎言!”
魏征哈哈一笑:“王員外,魏某别无所长,有的只是一颗赤诚之心,刚才魏某说过,愿遇明主,以心相交,若是魏某的话王員外不爱听,那魏某现在告辞便是。”言罢起身欲走。
王世充笑着站起了身,摆了摆手:“先生请息怒,刚才是王某失礼,得罪了,按说作为朝廷命官,是不该在此妄议国事的,但王某跟先生很投缘,也想听听先生对大局的看法,今天此室只有你我二人,出得你口,入得我耳,烂于我心,无论是什么话,先生但说无妨。”
魏征坐了下来,继续说道:“皇上现在在大兴城中留着废太子杨勇和废蜀王杨秀,又授予并州的汉王杨谅节制整个关东北齐故地,便宜行事之权。本来突厥已降,并州除了几个边境重地外,也不需要留有重兵了,皇上早在灭陈之后就下过令尽撤关东各州的府兵,可是这两年并州的军力反而得到了加强,现在汉王的手上直接可以用的常备精锐就不下二十万,甚至数量超过了朝廷在关中的番上部队,这显然是皇上对现太子不是很放心,需要汉王对他形成牵制。”
“历朝历代的往事一再地证明,如果有皇位继承权的亲王手中实力过强,就会对朝廷形成巨大的威胁,甚至可以夺位自立,远的有汉朝的七王之乱,近一些的也有西晋的八王之乱,这些都是震动了整个天下,毁灭了一个王朝的旧事,皇上一世英明,却临老糊涂,以一些牵强附会的理由废了太子杨勇,这就让其他的皇子们都看到了希望,现在又为了制衡新太子而大力扶植汉王,在他生前不会有事,可是死后一定会诸王相攻,天下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