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第一个想找的是汉王?!”
“是啊,汉王和高大人合作过,又是手握重兵,只要一看你这篇檄文,兄弟情深,一定会跟着向皇上请命的。”
高表仁突然尖叫了起来:“找谁都可以,就是绝对不能找他!”
李百药和姬威都吃了一惊,张大了嘴巴看着高表仁。
高表仁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月光的照耀下,那张本就很白净的脸上更是苍白得象是没有一丝血色,让人看了不寒而栗。他看了一眼两人,缓缓地开口道:“这个人绝对不行,他和家父仇很深。”
姬威一下子来了兴趣:“哦,竟有此事?在下可从来没听说过啊。对了,高大人不是前年还当了汉王的行军长史,助他进军高句丽吗?”
高表仁恨恨地说道:“别提了,梁子就是那次结下的,汉王杨谅太狂妄,简直是目中无人,家父在出征前本来预感到不会有好结果,极力劝阻皇上出兵,结果皇上不听,非要把他塞到杨谅那里,一出兵就陆路碰到暴雨,水路遭遇风暴,只能退兵。
汉王杨谅不想家父占他的功劳,没让家父随军,而是让家父坐镇幽州,给他管后勤。家父对这样的安排没有一点怨言,一直尽力竭力地为前线输送粮草,知道前方大军崩溃后还出兵接应,要不是家父的努力,哼,只怕那汉王杨谅早成了异国的孤魂野鬼。
结果这小子不知好歹,回来后怕担责任,说什么家父害他,故意克扣粮草,才导致此次兵败的,连他本人也差一点给家父害得见不到父皇母后。从此皇上就开始猜忌了家父,上次免家父的官时这也是个重要原因呢。”
姬威“哦”了一声:“要不我回去再想想,先还是写血书签名吧,以后只要跟和我们一起拥护太子的人,就把名字加在后面,我相信这个名单会越来越长的。”
姬威说着,从怀中摸出一把小刀,一下子刺破了中指,在帛上的檄文的后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李百药也没有迟疑,跟着写上了自己的名字。而高表仁见两人先后署了名,也不好再犹豫,刺破手指,在最后签上了“高表仁”三字。
姬威把帛书捧了起来,在月光下略一端详,满意地笑了笑:“只要我等戮力齐心,何愁大事不成!”他越想越开心,忍不住放声大笑,在这冬夜里显得格外的明显,惊得满林的鸟都一阵乱飞。
李百药等他笑完后,问道:“那一万钱你准备何时来拿?你游说的对象何时能定下来?我等是不是先在此商量一下?”
姬威摆了摆手:“兹事体大,我原本是想找汉王,现在他的份量是最重的,也只有他才能压得住杨素那老贼,而且汉王肯定不会甘心看着晋王这么顺利地入主东宫,也有足够的动机帮我们办这件事。
现在既然高公子说汉王不靠谱,那我回去还要好好研究研究。今天酒喝得有点多,我现在头还晕乎乎的,匆忙间如果想的人不合适,就会出大错。
至于那一万钱,我觉得不用太急,等我想清楚了去找哪个人后,自然会找百药兄领这活动经费的,还请老兄早早把钱变成钱票,不然一万钱我带身边太扎眼,万一路遇盗匪,丢钱事小,误事事大。”
李百药看了看高表仁:“姬兄说得也有道理,我看就这么办吧。”
高表仁眼中光芒闪烁不定,不知怎么,他总是对这姬威不够放心,于是问道:“那我们怎么联系你呢?你认识我们家,找我们很容易,但我们要想找你可就难了。”
姬威根本不想透露自己家的地址,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不瞒二位,在下生性好赌,原来跟着太子的时候就欠下了不少赌债,但那时候手头宽裕,也不太在意这些小债。
结果前几年跟着太子一起倒霉,这才发现没钱还债了,只能卖了自己的房子。也正是因为穷困潦倒至此,才会穿上这身光鲜衣服,想碰碰运气,寻找些故友,能给安排个差使混口饭吃。
这几天我在城中连小客栈也住不起了,只能住这破庙,所以才会约二位在这里见面,实在是惭愧得紧。”
高表仁“哼”了一声,眼光转向了别处。
而李百药则思考了一下,对着姬威道:“那是不是如果我们想要来找你,来这小庙就行?”
姬威随口答道:“正是,如果我不在,你们就在里面的土地像前的香案下留张字条,只写一个威字就行,我会在第二天的晚上在这里恭候大驾,要是我想找二位,则直接会到府上找人通报,不管是不是我自己去,都会写个威字送进去,见字如见我。”
李百药和高表仁相视一眼,点了点头,二人再无问题,便与姬威告辞离去。
姬威目送着二人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夜色中,确认了二人不会再折回后,嘴角边浮起一丝邪恶的笑意,自言自语道:“两个书呆子,还想跟爷斗?”
姬威的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他们是斗不过你,我呢?”
姬威一下子吓得三魂出窍,连忙回头,第一眼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宽阔的胸膛,还有一个象岩石一样坚硬的下巴,上面长出了些细细的胡须,再往上看,月光下只见到一张白里透红的国字脸,浓眉大眼,棱角分明,鼻梁高耸,满面杀气,可不正是杨玄感?
姬威的魂都快给吓飞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杨将军,杨爷爷,小人刚才是诱这两个贼子写这逆书的,好去告发他们。
您老英明神武,一定能看出小人的赤胆忠心的,小人早就出卖了杨勇,怎么可能再昏了头帮他脱困?刚才所说的所做的一切,都是骗这二个贼子留下字据罪证好去告发他们。”
杨玄感笑了起来,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在这皎白的月光下闪闪发光:“真的吗?我看你刚才跟他们一起写血书时,那份忠义可是把我都快感动哭了啊。你现在这么说实在太打击我了,我好不容易看到这么一出能感动到我的好戏,却是你在作假!你伤了我的心,留你何用?!”言罢抽出了手中的佩剑。
姬威“啪”的一声,一下子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这一下他用上了大力,抽得左脸高高地肿起:“小的今天酒喝多了,胡言乱语,刚才那是醉话!杨爷爷,小的也不是想害他们两个,小的真的只是想骗他们点钱花花,刚才小的说自己无家可归,流落街头,那可是句句属实啊。”
杨玄感摇了摇头:“你这人太不老实,一会儿一个花样,我是不敢再信你了,反正那字据在你身上,从一个死人身上找这证据又有何难?”他说着露出了可怕的笑容,缓缓地举起了长剑,向着姬威慢慢走过来。
姬威一下子快要哭了出来,这回他真的怕了:“杨爷爷,小的如实招来,您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行不?念在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饶过我这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