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杨玄感一下子来了好奇心。
“太平县公,上柱国,领河州刺史,史万岁!”杨素的眼中一下子凶光四射,杀气在整个密室之中激荡。
杨玄感大吃一惊,他虽然对史万岁不是太熟,但这次亲眼见到此人在突厥人心中象是神一样的存在,方知他是真正的国之良将,杨素突然说要除掉他,这点让他大惑不解,于是问道:“阿大为何要行此事?史将军妨碍到我们了吗?”
杨素用力地点了点头:“有两个原因,非除他不可。第一,此人原来在我的手下,我开始对他也是不错,但他在平定江南时越过我直接向皇上报功,而皇上也直接对他进行赏赐,此人个性贪婪,贪名逐利,虽是良将,但并不能为我所用。以后更不可能象雄阔海那样帮到你。
而且以前此人就跟晋王关系非同一般,若不是他远征南蛮时自己犯糊涂丢了官。现在还会是晋王府的司马,这次出击突厥,他跟随汉王杨谅,又立下了大功。今后无论是跟着晋王还是汉王,都对我们家不是好事。
但光是这点为父还不至于对他起杀机,真正要为父下决心的,还是上次王世充跟你说的话,以晋王的为人。将来真的可能弄得天下大乱,更是不太可能会一直容我杨家,所以我们现在就要做好准备。
当年尉迟迥在皇上辅政的时候起兵作乱,最后是靠了前朝名将,当时已经七十多岁的韦孝宽挂帅领军,才将其讨平,为父当时也在他手下任行军总管,亲眼见到两军对阵时,这样的名将不仅让已方士气高涨,更是让敌军也闻之胆寒。
玄感。你虽是世之猛将,将来为父也不怀疑你的成就会低于为父,但毕竟缺乏资历,冲锋陷阵你没有问题,但要是现在,或者十年后让你指挥数十万大军,可能资历还略有不足,众军也未必会服气。
本朝的开国名将里,为父算一个;韩擒虎算一个,可他已经死了;贺若弼算一个。可他一直支持太子,而且为人太不知轻重,连当今圣上也不喜欢他,几次三番地罢他官。晋王今后也未必会重用此人;再有就是这个史万岁了。今后万一真的有王世充说的那一天,不能再出个韦孝宽来挡你的路。”
杨玄感闻言失色道:“阿大,只是为了以后的一种可能就去害死良将?这不是有损国家吗?万一以后有战事,谁人领兵?”
杨素冷冷地扫了一眼杨玄感:“要你是做什么的?这人不除掉,哪有你的出头之日?我们这些老家伙要是都在,哪轮得到你这毛头小子掌兵?
实话告诉你。就是为父、史万岁,贺若弼这些人,二十多年前在尉迟迥和韦孝宽面前,也就和你在为父或者史万岁面前一样,完全只有俯首听命的份。
这不是能力的问题,是资历,就是汉朝大将霍去病,刚作主帅时也是遭遇了大量的非议,要不是汉武帝对他的力挺和欣赏,你以为他能二十多岁就立下如此功名吗?
你在战场上固然可以一马当先,让人惊为神将,但毕竟只是将不是帅,李子雄这些人,能敬你服你,但要是现在就当你下属听你发号施令,你觉得他们会服气么?
还有一点,就是这次史万岁复职的事,他去年刚刚犯了那么大的案子,更是当面欺君,免死为民已经是法外开恩了,结果这次突厥入侵的规模远不如上次,皇上却又放着贺若弼宇文述这些人不用,直接让他领军立功,就是想施恩于他,让他感激涕零,以后大隋有事时能去率兵平叛。”
杨玄感无言以对,他心里还是不甘心就这样害史万岁,他想了想,开口道:“孩儿总是觉得为了个未来不确定的事情就这样陷害忠良,实在是有违天道,将来真的有可能惹祸上身的,我们刚经历过猫鬼之事,孩儿实在不愿意再有什么灾难降到家人的头上。”
杨素良久不语,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要是有什么灾难,为父一已承担,不会去连累你们的。”
杨玄感心中浮起了一片阴云,千言万语,尽化为一声叹息。
满园,入夜,思玉楼上,王世充坐在思玉楼的顶楼,看着楼外的一片通火通明,呆呆地出了神。
裴世矩的声音从楼梯那里响起:“行满,这次你立下大功,可喜可贺啊。”
王世充回过头,看了一眼裴世矩,幽幽地说道:“弘大,你说这世间真的是善恶有报吗?会不会做了有违天理的恶事,就会给自己,给自己的家人子孙遗祸?”
裴世矩摇了摇头:“行满,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之说,只是佛家所言,历朝历代哪个建立伟业的君王,不是杀人如麻,血流成河?如果要说报应,为什么他们的朝代可以国祚几百年呢?我知道这回你为了取胜,用的手段酷烈了一点,但是在战场上堂堂正正地撕杀,不也要死上成千上万的人吗?而且你这种做法,还保全了我方万千将士的性命,在我看来,你这是在救人,而非害人。”
王世充紧皱的眉头舒缓了起来,长出一口气:“弘大,还是你有办法解开我的心结,这些天我总是想到阿玉,所以一些奇怪的念头也多了起来,不要笑话我。”
裴世矩笑了笑:“没什么好笑话的,行满,这回你也因为战功获得了不少封赏,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再过几天会官升一级,升为开府,这可是实现了你多年的梦想,以后可以堂而皇之地招募自己的幕僚和悍将了,愚兄要提前恭喜你得偿多年所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