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并不需要前去鹿山的丁宁开始启程,整个天下,很多人也已经启程,很多人,正准备启程。
大秦王朝最北端原先属于赵地,但再往北,过了阴山,却是连绵的荒漠,即便是昔日的赵王朝也只是到阴山为止,并未将自己的疆域扩至这片荒漠之中。
最贫瘠,看上去最不适合人生存的地方,却往往会有人生存。
在荒漠的深处,有着许多以放牧为生的部落。
在其中一个位于某条热河边缘的部落里,一名巫师模样的乱发男子盘坐在一处地火喷涌的地裂之前。
他身前纫凝结成的黑色石头上,划着无数条用来记录时间的划痕。
“是时候该启程了。”
他叹息了一声,他的声音带着的既不是这个部落的口音,也不是昔日赵王朝的口音,却是先前的韩王朝之地的口音。
在他站起来之时,他身前地裂中喷出的火焰骤然凶猛,瞬间充起数百丈的惊人高度,映射得这片荒漠大半个天空都是通红,燃烧产生的黑烟,如乌云般滚滚朝着远处天际弥漫过去,给人的感觉,就好像这里的地火一直是被他硬生生的压着,所以之前才是刚刚高过地裂的高度。
在喷涌出数百丈高度的惊人地火中,滴溜溜的转着一颗红丸,看上去既像是丹药,又像是某种金属凝聚之物。
这名荒漠巫师模样的男子却是张口一吞,直接将这颗红丸吞入了腹中。
一团红雾从他的身上散开,然后他开始动步,启程。
……
有些人的启程惊天动地,引发天地异象,但有些人的启程却是悄无声息。
郦陵君的车队改道离开巫山已经多时,在丁宁启程离开长陵之后的第二个清晨,两名身穿黑袍,头发扎成三束的大齐王朝修行者也出现在了巫山的某条山道上。
两人中一名稍年长的男子闭目凝神听了许久的时间,然后转身看着身旁年轻的同伴,轻声道:“来了。”
年轻修行者脸上瞬间布满振奋之意,说道:“若这人真是秦人中对于鹿山会盟极其有用之人,我们今日便是为我大齐王朝立了大功。”
年长的男子冷漠的看了他一眼,非但没有丝毫兴奋之意,心中反而浮起一丝冰冷的意味。
他并非对王朝不够忠诚,只是他不比这名年轻修行者初出茅庐。
若真是按照情报所言,来的是大秦元武皇帝特意从远地调来的人,那这人又岂会是一般人?
“怎么,陈大人,你很紧张么?”
年轻修行者看着他的眼神,却是傲然的微笑了起来,道:“我们两人联手,又是埋伏偷袭,即便来的人真是不得了的大人物,就算是大秦十三侯之一,我们也对付得了,又何必如此拘谨。”
“不要说话。”年长的男子脸色微变,突然轻喝了一句。
年轻修行者微微挑眉,面露不以为然神色。
距离他们极远的山道上,行驶着一辆马车。
巫山里山林浓密,水汽缭绕,林间又有无数的鸟兽声,即便是大声说话,哪怕马车中人的听力是常人的数倍,都不可能听得到。
年长修行者之所以能够感觉到这辆马车的到来,只是因为提前在那条山道上做了一些隐秘的布置。
这是属于他宗门内独有的秘术,外人不可能知晓。
然而就在此时,马车里原本闭着双目似在沉睡的人,却是突然抬头,朝着他和年轻修行者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
马车里的这人,是一名三十余岁面目的男子,面目清秀,然而却散发着难以用言语形容的金戈之气。
他明明也只穿着最普通的青衫,然而他的身体每一部分,他的发丝,他五官的每一处线条,包括他身上衣衫每一处的褶皱,都像是一柄利剑,令人看到都觉得刺目。
年长的大齐王朝修行者根本不可能看得到马车里的这人,然而此时,他的双目却也刺痛起来。
那辆马车中人的剑意,竟然隔着这样惊人的距离,直接顺着清冷的空气,刺到了他的面前!
这辆马车里的人到底是谁?
他的呼吸都在这一瞬间彻底停顿,身体里的血液冰冷到了极点。
也就在此时,坐在车头上戴着斗笠的车夫微微躬身,手中突然发力。
两匹看似不起眼的灰色马匹,突然眼睛变得血红,也开始疯狂发力。
只是一瞬间,狂暴的铁蹄声便掩盖了一切杂声,变成了带着恐怖杀伐之意的乐曲!
年长修行者脸色剧变,他一声厉喝,抢先出手。
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根黑色的骨杖,随着他真元的疯狂涌入,两株巨大的黑色花朵骤然在他的身前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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