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见到卓秦，是在西月上小学的时候。”杨西明眼睛不看罗艾儿，像许多人一样，回忆的时候目光都望着虚无，“西月很聪明，小学二年级就跳级了，她希望和卓秦做同班同学，真的让她如愿了。”
罗艾儿挑眉，为杨西月的聪明智慧惊讶不已，“那时她一定很高兴。”
“高兴是一定的，但我没见过太多。”杨西明点点头，不禁叹了口气，“他们一起上三年级的时候，我就已经升到中学了，哦，忘了说，我也是使跳了两级，十岁读中一了。”
罗艾儿嘴角抽搐，不知说什么好了，心道，这家人应该是聪明的，至少不是笨蛋，怎么会最后导致一家大小如此落魄？连那个卓老爷子的诡计都摆脱不掉？
“很奇怪吧，杨家人都是读书天才，每一个学生时代都很聪明，也受人喜爱，但是到了社会上，居然每一个都不走好运。”杨西明不无感叹地自嘲，他拍拍脑门，“也许真的是Xing格上存在缺陷吧。”
谁的Xing格缺陷能缺得过卓驭人啊？他还混得风声水起，不惜牺牲爱情换金钱地位名誉呢？唉，他真是杨西月的儿子吗？
忽然，罗艾儿像被针扎了一下，整个人汗毛都竖了起来。
是啊，杨西月和卓秦并不相爱，他们的婚姻也是起初彼此都清楚的知道是建立在对杨家的帮助上的。那么依杨西月的聪明，真的会给不爱自己的卓秦生一个孩子吗？一直以来，她都没有想到，也许卓驭人根本不是杨西月的儿子也说不定。
“罗小姐，你在想什么？”杨西明打断她的思绪，关切地看着她，“你还好吧。”
“唔，我没事儿，只是……吓一跳，杨家人都这么聪明。”罗艾儿将心底的疑惑硬生生压下去，继续聆听杨西名的故事，“还有啊，杨老师，不要叫我罗小姐了，叫我艾儿吧，我本来也不姓罗，是我妈妈从我的英文名字的第一个字母谐音取来的，我英文名叫Raziel，所以姓了罗。”
“哦，是这样。”杨西明似乎也不太感兴趣，应了一声，继续说，“从那年起，他们应该就在同一个班，连老师都知道他们关系很好，但似乎彼此都没有见过对方的父亲。我忘了说，我母亲和卓老爷子的太太都很早过世。我母亲是在生小妹妹，就是你见过的杨家安的妈***时候，得知我第二个妹妹的死讯时，悲痛过度，难产死的。西月那年才四岁。”
“那之后过了许多年，卓秦暑假时偶尔会到我家来玩儿，全家人都很喜欢他。尤其是西月，似乎从没掩饰过对他的喜爱，起初我只以为是小孩子的玩闹话，直到一次我上大一那年回家，两个孩子躺在一张床上玩游戏机，毫无顾忌，亲密得好象姐姐或者弟兄。那面两人还是初中生，那个年代，十几岁的孩子对那些事还似懂非懂。我看到了，什么也没有说，后来父亲来了，也看到了，训斥了两人，卓秦就离开了。”
“我以为父亲不会愿意卓秦再来我家了，可没想到，他居然和卓老爷子提了两家订亲的要求。其实，他们早在两个孩子出生不久的时候，就曾订下过娃娃亲。但后来由于卓家也参与了杨家的事业，父亲对他心怀芥蒂，时时提防小心，没有再提过这种事，但现在父亲不知为了什么原因，竟然再次和卓家走得近了起来。也许是体会到自己能力不足，时运不济，或者是想着卓家还是没必要赶尽杀绝，不如多一层关系稳固。总之，就这么顺水推舟的把亲事订了下来。”
“两个孩子都知道的，那一段时间也都有点羞涩。”杨西明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温馨的笑容，“反正那时候起，他们似乎明白了男女的顾忌，当然，也或许是因为读了中学，生物课上会教这类的知识。总之，西月不常带卓秦回家了，即便带到家里来吃饭，也不会再满不在乎地躺到一张床了。”
“父亲的事业有了帮扶，家里的气氛包括经济状况也都好了许多。”杨西明回忆起那时候来，表情像是意犹未尽，又仿佛彼得潘不愿走出那情景一般，“从那时起，直到我大学毕业，读了研究生，所有人都好好的，只除了二伯伯。”
“二伯伯？”罗艾儿模糊记起杨家安说的那个人，“是那个和杨西月一起失踪的哥哥？”
“不是一起失踪的。”杨西明摇摇头，“我们经常以为他很快就会出现，没想到自打西月死后，他也再没出现过。其实比起我，西月和他的关系更好，他比西月大两岁，他们从小一起玩到大，当然卓秦和他关系也很好，连婚后他也经常去到他家做客，这个我都没这么好的待遇。”
“那其实，也许杨阿姨和卓秦婚后的事，他比任何人都更了解喽。”
“更了解的恐怕是卓家那些老佣人，我也在西月出事后企图找他们了解情况，但一个都没有找到。”杨西明不无遗憾地说，眼里有麻木，有绝望了许久后的沉淀，“我西盟叫杨西盟，他是我们家的叛逆，从小放荡不羁，十几岁起就经常不回家，他是聪明的，成绩很好，后来考上了北京的美术学院，就更不回家了。直到时西月结婚，才又出现，那一年他带回个女人，说是要结婚，父亲没有同意。”
“然后呢？”
“那女人就没再出现过，相反，西盟却留在家里了。”杨西明笑着说这一段矛盾的话题，“他回来那时，西月很得安慰，他们经常躲在一起一聊天就是一个晚上。在和卓秦结婚前，他们还经常一起去吃饭，我偶尔在一家西餐厅碰上过他们几次，和他们一起的还有个女人。我曾经很怀疑，但也不敢上前，就什么也没有说。”
“后来，我又单独见西月和那女人一起出去过，连婚后也是。”杨西明狐疑地说，“我后来也曾找这个女人，也是音信全无，就好象从来没出现在这世界上过一样。”
“你西盟，还有这女人一定也知道什么。”罗艾儿如此下着定论，她悄悄在手机上记下杨西盟的名字和一起用餐的女人的记录。
事情好象越来越复杂，又神秘了，但当听到杨西明当年做过的努力，他想找到真相时。罗艾儿又感到世上的事，往往都是这样，越是身临其境的人，越看不到真相。
“你刚才说，杨阿姨和卓秦两人根本不相爱，那他们真的愿意为了杨家的企业一直结婚这么长时间？”
她想起卓驭人答应白总的要求，忽然心里没了底儿，尽管她经常嬉皮笑脸地说要做卓驭人的情人，但话论到她是这么说，真的被卓驭人瞥到情人的地位上，如此被动她还真是接受不了。
罗艾儿忽然苦笑，原来她和自己妈妈一样的人，难怪这么讨厌妈妈，原来是讨厌自己身上有她的影子。可是，如果讨厌她的话，是不是也该连自己一起讨厌呢？
“这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商量的，我也是在他们结婚的前一晚，父亲偷偷躲在房间里抹眼泪，我才意识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问了西月，才知道真相。”杨西明一脸无可奈何，好象一切都是他的无能，“我是知识分子，念的师范，只会教书，教的又是中文，整天风花雪月的内容。经济，企业管理之类的东西远远比不上西月，我的计谋也比不说她，这是一计，她是这么说的。她说不会很久的，不会很久的……”
杨西明说到最后好象在呓语，眼角又温润着泪。
“可是没想到，这不会很久，也长达了六年。这期间我一直以为西月会离婚，包括后来杨家的企业一直不气色，父亲有意关掉不做的时候，还有外界传卓秦有外遇第三者的时候，许多许多时候，我都以为她会离婚，但却一直都没有。”杨西明感慨地说，好象里面有太多的不解，现在又无人相问。
“是因为卓驭人吧？”罗艾儿猜测着，她是从一个女人的角度猜测着，“女人做了母亲，会为自己孩子做出很大牺牲，甚至超出想象。只是……我不明白，她既然不爱卓秦，为什么会给他生孩子。还是因为爱他，想利用孩子把丈夫留在身边呢？”
“哈哈，你想得有道理，不过你这是一般女人的想法。”
杨西明好象在毫不客气地指出罗艾儿应该就是个俗女人，罗艾儿挑眉一笑，欣然接受，又继续做出耐心听的样子。“好吧，杨老师接着说杨阿姨的事。”
“我妹妹从小就聪明，也有骨气，但不是倔强的人，她很会变通，也很有利用人、事、物。”杨西明忽然换了个表情，皱眉道，“其实从她很小我就瞧出，她的聪明才智甚至可以用油滑来形容，就是说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是可以什么都不忌讳的。也许是从小没有妈***教导，作为一个女孩子，她未免过于不择手段，没有原则了。”
“这一点，算是品德方面的问题了。父亲做人规规矩矩，我家大伯伯和我还有小妹妹，都是严格到刻板的人。但就是西月和西盟，经常做的事令人匪夷所思，若不是妈妈是在家里生的我们所有弟兄姐妹，否则真以为是抱错了孩子。”
“也就是说，杨阿姨根本不会为了孩子牺牲自己，或者说，她其实有更好的方法权衡这些事。那么理所当然的，她生孩子也不是被逼的，是她自愿的。”
“当然。”杨西明点头，“只不过，她并不是不喜欢卓秦，他们只是不相爱，卓秦不爱她，从头也没有像爱女人样爱过她。但是——杨西月从小就很喜欢卓秦，直到得知卓秦另有所爱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