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艾儿也跌坐在了地上。她这才注意到,她的确是在洗衣服,不过耳朵里塞着耳机,一边在听着音乐。她一阵懊恼,忙从地上坐起来,退后几步,“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是记者,对,我是记者,你看,看啊。”
她说得着实没有底气,手里举起的记者证上的照片也模模糊糊,好在是周扬还没有剪短发时候的,看上去还像一样。
“……哦。”那女人站起来,回了神儿,捶着腰,边扶起木板凳,准备继续洗衣服,边问她,“你记者来这儿干什么?问拆迁的事吗?唐山地震的时候就说拆,到现在都震了多少个地方了,还没动静儿了。”
“地震?”罗艾儿一怔,旋即明白了,“我,我不是来采访地……拆迁的,我是来找人的。”
“找谁?”那女人把夹在衣服上的MP3拿下来,丢在了脏衣服堆上,边洗衣服边问她,人倒也不见外,不害怕罗艾儿这个陌生人。
“这个人,你有没有见过?或者后面这个学校,你认识里面的人吗?”罗艾儿把手机里的照片递到女人面前,但是她心里没底,这么一个年轻的女人,恐怕和图书馆那个王勇没差几岁,怎么可能知道什么?
“你怎么有我大姑姑年轻时的照片?哪里拍到的?”
“吓!”罗艾儿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说什么?这个是你的……大姑姑?!”
这个女人,是卓驭人的——表姐吧?
“是啊。”那女人笑了笑,把洗好的衣服拧了出来,放到另一个盆里,端起盆准备去倒水,她力气很大,端着盆还在说,“怎么你不相信吗?我不会看错的,不过你找不到她喽,她已经死了。”
罗艾儿跟在她后面,想添把手帮帮忙,但帮不到,只觉得自己笨手笨脚的,“你是她侄女?能和我说说她的事吗?”
“有什么好说的,人都死了,又死成那样。”年轻女人好象很爱笑,人也干练,又打上一大盆水,端到原先的位置,坐下,继续洗衣服。“你真的是记者?”
“是啊。”罗艾儿有点心虚,手抓了抓挂在脖子上记者证的绳子。“我是专门采访报道旧学校的,偶然发现了那么一张照片,就想问问这间女子学校里曾经的校友。”
“没什么好问的了,人死了,你找找其他的人吧,不可能每个都死了。”那女人说得很无奈,也不抬眼看罗艾儿了,自言自语,“还以为你是对当年的事感兴趣,想调查调查呢。”
罗艾儿闻言一惊,“姐姐,你说什么当年的事?”
那年轻女人抬起头,大笑几声,“你叫我姐姐?”
“呃,是啊。”
“我真高兴,我都40几岁的人了,两个孩子的妈,居然被你个小毛丫头叫姐姐了。
罗艾儿挑眉,不可置信地多看了女人几眼,眼角没有皱纹,皮肤非常光滑,头发虽乱但很Xing感,也不毛躁,如果她没有说谎的话,这女人比实际年龄至少年轻了十五岁。
那女人仍然笑得合不拢嘴,“喂,你哪家报社的?还是杂志社?”
“我是……逍遥游编辑工作室的。”罗艾儿开始半真半假地回答。“你说什么当年的事……”
“小毛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罗艾儿。”
“你是卓家那个新找来的继承人吧?”
吓!罗艾儿这回才惊得非同小可,身子一僵,不知说什么好了。她甚至觉得四面八方有好几百只眼睛在看自己,看得无地自容,看得自己像没穿衣服,而衣服就正在眼前女人的手里搓着。
“别害怕,我既然是杨西月的侄女,当然不可能不知道卓家的事了。”那女人笑笑,停下手里的活儿,到水管洗洗手,围裙上擦了擦,朝罗艾儿走来,伸出手,“你好,我叫杨家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