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冬转回身,伸手去推门,大门紧锁,陆冬越发觉得这有意思了,他慢慢走上楼梯,楼梯吱吱嘎嘎作响,陆冬发现楼梯两边的小灯忽闪忽闪的,陆冬轻轻触碰灯的边缘,只听啪嚓一声响,那小灯竟然就自己碎裂了,灯忽然全部都熄灭了,整个大厅陷入了一片黑暗,陆冬慢慢走上楼梯,楼梯拐角的第一个房间的门忽然开了,然后房间里传出了一阵阵惊悚的笑声。
陆冬走到房间里,看见一个老太太,满头白发,她坐在床上,面容枯槁,一双手好似鸡爪死死地抓住床的边缘,她瞪大了眼睛,可是一双眼睛根本就没有任何神采,她那患有白内障的眼珠飞速地转着,陆冬只感觉自己再看上那么一会儿就会吐了。
整个房间都散发着一股馊臭的味道,陆冬不禁捂住鼻子,房间的墙壁的墙皮都斑驳地脱落下来,看起来老旧极了,应该已经很久没有人进来打扫过了。
老太太是不是发出了一声声尖锐的笑声,那笑声让人不禁毛骨悚然,陆冬走进老太太,老太太的眼睛和耳朵都不太好使了,但是她还是能隐约感觉到,有人正在向她靠近,她突然伸出手,一把拉住陆冬,陆冬能感觉到,老太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死亡的气息,但是她还死不了,她身体煞气很重,体内竟然被埋了几道咒符,这些咒符都是防止灵窍破掉的,就算她身体慢慢腐烂,她的灵窍依然无法破掉,魂魄自然短时间也无法逸散而出,这样下去的话,这就相当于将老太太的死无限拉长了,时间越长老太太的怨气和煞气就会越重,死后一定会变成厉鬼,留在这个房间里。
老太太这会儿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的声音就好似一声声的鬼叫,伴随着嘶嘶的声带的震动,她拉住陆冬,就好像一定要和她说上几句话,她那双白内障的眼睛越转越快,陆冬感觉,那两只眼珠子好像马上就要从老太太的眼眶子里飞出来一样。
这时候陆冬终于听清老太太在说什么了,她一直反复都在重复一句话:“杀了我!杀了我!”
陆冬看着老太太,人生最痛苦的事情是怕不是死亡,而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陆冬握住老太太的手,他微微用力,他体内酆都鬼帝的力量直击老太太身上埋下的咒符,那些咒符一瞬间全被他释放的这股力量击碎了,当咒符被击碎的一刹那,只见老太太迅速衰老着,她的脸上出现了无数的皱纹,那些皱纹如同沟壑,迅速把她整个脸都吞噬了,而她那双有白内障的眼睛就好似一个溃烂的葡萄,开始向外流出汁水,很快,整个眼睛都从她的眼眶掉了出来,样子触目惊心。
老太太眉心的灵窍终于碎了,她那已经残缺不堪的魂魄终于从眉心的灵窍逸散而出,她的魂魄游移而出,但是她在附近撞了几下,都没能逃逸儿出,因为这个地方本身就是聚魂的,加上了李清华的结界,一般魂魄都很难直接逸散出去。
老太太的魂魄发出了一声哀嚎,然后她的灵体立刻变化了颜。色。,她马上就要变成厉鬼了,老太太看着陆冬,眼神大变,忽然像陆冬袭来,陆冬灵巧一躲,然后他轻轻发力,周身立刻凝结了鬼帝之气,老太太还没能触碰到陆冬,就已经消散了。
陆冬叹了一口气,最终他还是没能救下这个老太太,陆冬走出了房间,这个时候,整条走廊走传出了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陆冬没有理会这些哀嚎,而是径直走到了走廊的尽头,走廊尽头的房间极为安静,而走廊尽头的门依然是虚掩着的,房间里向外散发出一阵淡淡的红。色。的幽光。
陆冬走到房间的尽头,轻轻推开房间的门,只见房间里竟然传出来一阵广播电台的声音,依然是那个女人的声音,怪诞地演唱着:“不要回头,有人就在你的身后。”
陆冬走进房间,房间的墙角有一张床,床上坐着一个人,背对着门口,他穿着病号服,身体佝偻着,他的手指微微地打着节拍,节拍和这首歌极为符合,而且他在微微哼唱着,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陆冬就站在他的身后,他的歌声忽然戛然而止,然后慢慢回过头:“你来了啊。”对方慢慢地回过头。
陆冬笑了起来:“棍爷。”
男人的眼神有些迷茫,然后点点头:“好奇怪啊,那么多人都叫我棍爷,可是我到底是谁呢?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是谁啊?”棍爷伸出他那只瘦弱的手,忽然握住了陆冬的手腕:“年轻人,你能给我一点提示么?你能告诉我,我到底是谁么?”
陆冬摇摇头:“这个答案只能你自己去寻找了。”
棍爷叹了一口气:“那好遗憾啊。”他的身体愈发佝偻在一起,只是陆冬看到棍爷映在墙上的影子不断变化着,越变越大,就好似一个怪兽,又好像摇曳在风中的烛火,棍爷再次抬起脸,他那张老去的脸在灯光的映衬之下竟然显得那样的恐怖。
棍爷忽然咧嘴笑了起来,他指着陆冬:“我认得你呢,小子,我知道你是谁呢。”
陆冬坐在棍爷的床边:“那好,你说说,我到底是谁?”
棍爷露出他黄色的牙齿,然后凑到了陆冬的耳朵边,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杀了我,求你杀了我。”
陆冬摇头:“我不会杀你的。”
“为什么?”
“因为你并不想死。”
棍爷的眼睛微微睁大:“为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不想死?”
“因为你早就不在生死之内了。”陆冬冷漠地笑了笑。
棍爷握住陆冬的那只手忽然猛地一颤,他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从陆冬的皮肤里涌出来,通过他的手渗入他皮肤的每一部分。
棍爷忽然大笑了起来,那笑声简直要把整个敬老院震塌了,他猛地站起来,那动作完全不像是一个濒死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