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一抬起脸,看了一眼陆冬,脸上并没有太多的高兴,眼前的陆冬,已经和之前那个一脸懵懂阳光傻缺的陆冬完全不同了,他的眼睛里闪着睿颖的光芒,他看着宋之一的眼神,少了些崇拜,倒是多了几分信任,毕竟眼下,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道士,和他同甘共苦,经历了几次生死。
宋之一是明白陆冬的这种信任的,但是他也说不清他是应该感激还是应该恐惧,他一想到接下来要面临的事情,以及自己父母的惨死,他就心有余悸,未来的路有些难走,他甚至不知道,若是把自己就这样交给眼前这个陌生的陆冬,值得么?
所以宋之一犹豫了半天只说出来一句话:“王师叔死了。”
陆冬脸色一沉:“他不会白白死的。”
陆冬在寝室里走了一圈,环视了四周,然后淡淡一笑:“这马雪枫跑哪去了?我要你把他给我叫回来。我要见他身后的人。”
宋之一点点头:“不过,我也不确定我是否能联系得上他。”
“他不会走得太远。”陆冬冷冷地说,他并没有责怪宋之一,明明知道马雪枫的真实身份却并没有向清风观汇报,也没有和其他人透露,倒是在宋之一这里瞒了下来,这也导致了很多了不得的后果,陆冬看着宋之一的双眼:“马雪枫和王大爷的死,可是脱不了干系的,你应该知道。”
宋之一阴沉着脸没说话:“那我想,他现在恐怕在什么地方快活着呢。”
“既然他想快活,我们,就让他死。”陆冬平淡地说:“不是单纯的死亡,而是魂魄撕裂。”陆冬眼睛闪过一丝凶狠的光芒:“我的前几世都太软弱了,我承认我的一个好人,不折不扣的好人,但是好人都是不长命的,这一世,我宁可去做一个恶人。”
宋之一看着陆冬,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陆冬……”
陆冬淡淡一笑:“我会让杀我的人都得到他们想要的。你去把马雪枫叫回来,我想我们还有谈谈的必要,如果他能和我们合作,我想,我也许会放他一条生路,毕竟,我们还曾经同学一场。宋之一,我不会滥杀无辜的,这一点你放心。”
“好,我会去叫他回来的。”
“我要活的。”陆冬笑着说:“唉,终于回到校园了,好怀疑学校的食堂啊,我们去食堂吃饭吧,我饭卡找不到了,你饭卡里还有钱么?”陆冬故意做出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
“呃,有。”宋之一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陆冬如此巨大的变化,只能跟在陆冬屁股后面,两个人去了食堂。
到了食堂,陆冬果然厚颜无耻地刷了宋之一的饭卡,打了四五样菜,宋之一也只好跟着陆冬坐了下来,结果陆冬屁股刚粘到凳子,竟然又跳了起来去买了扎啤。
学校的扎啤喝起来挺淡,但后劲不小,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很快宋之一就觉得脑子有点晕乎乎的,这个时候食堂也已经过了饭点,没几个人了。
陆冬问宋之一:“你觉得我这一次,胜算会有多少。”
宋之一摇摇头:“不足十分之一。”
陆冬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你真是太高抬我了,我自己估计不足千分之一。”
宋之一有些惊讶,他搞不明白陆冬这有什么好笑的,陆冬说:“只是他们都错了,就算他们有千分之九百九十九的胜算想要赢却唯独少了最重要的那千分之一。”
宋之一不解。
“他们之所以要杀了,无非是他们想要活,这种活的心念会让他们畏首畏脚,受到很多的限制,而我,只是想求死而已。”
宋之一心里暗暗着急,原来这货又犯了前几世的老毛病,又开始孤独求死了吧,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陆冬看出了宋之一脸上的忧虑:“但是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死的那么容易的,毕竟这是我最后一世,我还是一个很惜命的人的,我舍不得我这一身血肉。
其实宋之一,你有没有想过,破掉这个赌局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宋之一思索了一会儿,严肃地说:“最后的方法自然是杀掉苏静怡,苏静怡死了,他自然就没有办法杀你了。”
陆冬不禁摇摇头:“你错了,偏偏杀了苏静怡才是整个赌局最大的失败之处,因为虽然苏静怡不能杀害了,可是我也一样的不能感化她,我和大力鬼王赌的关键是,能不能有一世,我和苏静怡是一起活到最后。”陆冬不禁露齿一笑,嘴里竟然哼了起来:“我能想到最浪漫的是,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杀死苏静怡,赌局一定会失败,我只有说服苏静怡,放弃杀害我,或者是甘愿为我而死,这才能破这个局,只可惜,苏静怡现在怕是恨我都来不及,正是因为我,苏家才遭受血洗,而她父母才会死,她并不想成为一个赌局里的棋子,她只是想过一个正常女生的生活,上学恋爱,但她是苏家的人,就根本无从摆脱这一切。
其他家族只要把苏静怡推上我的对立面,其实这个赌局就已经赢了大半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毫无胜算?”
“倒也未必,苏静怡已经杀了我一次,她毕竟是一个小女孩,而我,是一个恢复了三生三世记忆的怪物。”陆冬摇了摇头,话语里倒是带着伤感,自顾自地喝下一大杯扎啤。
宋之一岔开了话题:“如果算上你的前生,其实你还算是我的一个祖师爷呢,听我师父说,有一世你曾经一出生就被带进了清风观,做一名道士。”
陆冬也咧嘴笑了起来:“以前我就觉得你们当道士的很牛叉,你,还有王大爷,你俩一天到晚神秘兮兮的,话也不往好了说,正常的也说神秘了,那时候我就很想当道士,很想让你们教我两手,让我沾点道士的仙气。现在想想,所谓道术其实也就是狗屁,学了也未必会用得上,用得上也未必有那个胆量,归根结底,我是个没有胆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