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坡下的华不石眼见到这等地形,脸色微变,喝道:“快叫他们回來,不要追了。”
这位大少爷此话说得却有些晚了,四名突袭者从两块巨内岩之间穿过,眼看着六英也追至隘口前,忽见青影一闪,隘口处已被人阻住。
追得最近的是一名手持链枷的崆峒弟子,当下挥枷直击,石屑纷飞,这一枷未近对手就远远偏出,砸在了旁边的岩石上,而这弟子发出“啊哟”一声惨叫,当胸被一根黄澄澄的大棒捣中,翻身滚摔了下來。
若说刚才在雪地里被击伤二人,是因为骤遇暗袭沒有提防之故,这名持链枷的弟子是正面对敌,却也仅在一招之间就被人打倒,另外五名弟子也追到了巨岩近前,盯着隘口处,一时间俱是站在当地不敢冲上。
此时坡上坡下的众人均已看清,站在隘口当中阻路之人,是一名身着青布短衫,肥头大耳的妇人,一根三尺來长的大棒横在她的手中。
其他人或许不知,华不石、司马如兰、圆觉大师和唐怜花却都识得此人,正是当曰在京城凌霄大宴上现身,连胜了数阵的丑妇佩娘,而随后在白马关外的遭遇,华不石已猜到她就是“无生六绝”中的电母。
只听得佩娘大叫一声:“给我打。”
“嗖嗖嗖”破空之声连响,无数暗器如雨点一般直射下來,原來在两块巨岩的之上有魔道教众埋伏,至少有百人之众。
站在石前的五名崆峒弟子,既不敢冲上去与人动手,站在原地也只能被动挨打,连忙挥舞兵器拔挡暗器,拉起受了伤的同门退逃了下來。
眼见着几人狼狈逃走,佩娘哈哈大笑,喝道:“甚么名门大派,不过是一些无胆鼠辈,哪个还敢上來,老娘就站在这儿等着你。”
此处地形险要,两块巨岩均有六七丈高,轻功再强也纵跃不上,而这丑妇佩娘精通藏密“元磁神功”,力大无穷,把守在两岩当中的隘口,加之岩石上的魔道教众发射暗器支援,确是有些“一妇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西陲八英”逃到了坡下,飞云子察看了一下受伤三人的伤势,其中两人腰腿上中刀倒无大碍,后來被佩娘的大棒击中的那位弟子,却是胸骨断裂,内伤严重,以后便是医好了只怕也会影响到武功修为。
折损一名徒弟倒还罢了,门下之人在这许多同道名家面前被打得狼狈而逃,实是大丢了“崆峒派”的颜面,飞云子挥手叫他们下去裹伤,脸上已是一片铁青颜色,而站在一旁的其他白道群雄,尤其素与“崆峒派”不睦的“华山”、“峨眉”等门派之中,却有几人露出了兴灾乐祸的神情。
“峨眉派”掌门苦心师太道:“那岩坡上的妖妇如此厉害,看來‘崆峒派’门下是难以抵挡了,待贫尼派几名弟子将她料理了,好给飞云道兄出一口气。”
丑妇佩娘先前一招打伤崆峒派弟子,武功甚是诡异邪门,实是不易对付,在此地的均是高手,自然全都看在眼里,苦心大师此话表面上是要给飞云子出气,其实却先讲“崆峒派”门下抵挡不住,才由她派弟子料理,实是在给这位崆峒掌门拱火。
飞云子本就是火爆脾气,果然眼睛一瞪,怒哼了一声,道:“谁说我崆峒门下不行,本道这就上去,把那个妖妇活擒下來。”
他说着将道袍下摆掖起,便要提气飞纵而上,却听得华不石道:“飞云道长,岩坡上的那名妇人所习练的是藏密‘元磁神功’,已达到六重天之境,还请道长小心对付。”
先前见手下弟子落败,飞云子也瞧出那名丑妇的武功十分邪门,“崆峒派”还有几位长老和高手在侧,却并无把握能对付得了,所以身为掌门的他才打算亲自出手,料想凭借自己的功力定能手到擒來。
此时听到华不石所言,飞云子心里却是一惊。
“元磁神功”他以前虽沒亲眼见过,却也曾听人说起,这门源自于藏省密宗的绝学,能牵引对手的行动,而一旦练至到六重天的最高之境,还能瞬时凝结敌人的真气,难怪刚才门下弟子的链枷会莫名其妙地击偏。
若不得提醒,在全无防备之下,即便是绝顶高手也多半要吃一个大亏,因而受伤丧命也并非不可能。
飞云子一向狂傲不骛,此时却也向华不石抱了抱拳,说道:“多谢华少爷告知,本道自会小心。”
佩娘仍在不住地讥讽喝骂,向坡下的各派群雄挑战,飞云子却不慌不忙地一步一步攀行,向岩坡上走去。
经过与华不石的一番说话,他已将暴燥的脾气压住,此时并不急于纵跃上坡,而是缓缓地前行,便是要利用走上雪坡的这些许时间,平气静心,以想出应对“元磁神功”之法。
眼见此景,华不石顿时放下了心來,飞云子身为崆峒掌门,亦是“崆峒派”当代武功第一人,宗匠的身份货真价实,只要不是受他人所激扰乱了心境,发挥出正常的本领,要取胜佩娘应当是沒有问題。
行至靠近两块巨岩十丈之处,寒光点点破空而來,正是岩顶上的魔道教众开始施放暗器,飞云子口中长啸一声,惊虹一闪,背上的长剑已被他拔在手中,但见他挥剑一扫,“叮噹”之声不绝于耳,所有射來的暗器皆被他这一式击飞。
佩娘本在隘口之间叉腰而立,此刻忽然脸色一变,提起大棒急舞成一片棍花,挡在身前,原來飞云子的剑势并不只是扫落暗器,而是将所來射來的暗器,全都击向了佩娘。
这等击打暗器反击敌人之技,不仅要手疾眼快,对出剑的力道和准度更是要求极高,不能有半点儿偏差,就是习剑数十载的一流剑客,能倒击两三枚暗器已属难能,飞云子信手出剑,竟能把射來的上百枚不同的暗器全都击向佩娘,实可称得上神乎其技。
山坡下的各派群雄全都是识货之人,眼见此景都暗自叫了一声好,便是先前对“崆峒派”抱有兴灾乐祸之心的几位“华山派”的剑法名家,心头也不由得酸了一酸。
如此一來,所有从岩顶射下的暗器,都变向直打丑妇佩娘,飞云子在十丈开外,佩娘的“元磁神功”再强也鞭长莫及,而她处在两块岩石之间,想要闪避腾挪亦无可能,对于射來的暗器只能硬挡。
火星四溅,飞镖、袖箭、铁莲子等诸般暗箭被大棒挡下,反弹在两旁的岩石上,只打得石屑乱飞。
佩娘并沒有飞云子那般能倒击暗器的本事,她手中所持的大棒乃是精铁渗杂黄金铸成,足有上百斤,较之飞云子的剑要沉重得多,挥舞的速度自也远远不及,要砸落这许多暗器,顿时就闹得手忙脚乱。
“住手,别放暗器了。”佩娘喝叫道,她已看出从岩顶射下的暗器全然伤不到对面那个面容阴鸷的道人,反而变成了对方用以对付她的手段。
岩顶上的魔道教众闻言立时停止发射暗器,而佩娘忽见眼前灰影一闪,竟是飞云子已欺到了近前,长剑照她当胸直刺而來。
佩娘横棒相档,“噹”地一声,剑棒相交,飞云子已退出了五丈开外,但在下一瞬时,这灰衣道人又再度欺到她身侧,剑光直刺左颊。
人影晃动,金铁交鸣连声,飞云子攻出了十剑,其中七剑被挡开,三剑则被对方的“元磁神功”牵引而刺偏,佩娘却连一棒也沒有还击。
并非她不想反击,而是完全沒有机会,飞云子身形飘忽,每刺出一剑之后便立即退开,佩娘就是想打也打他不到。
与“昆仑派”本就有专门克制“元磁神功”的内家绝学“九荒独尊功”不同,“崆峒派”并无此类功法,要破此藏密奇功,必须别辟奚径,闪击,就是飞云子先前走上岩坡时想出來的办法。
“元磁神功”的厉害,莫过于牵引敌人的行动使之露出破绽,而一击伤敌,也就是说,此功的最强之处在于反击,而非主动进攻,飞云子的战法,长剑一刺即回,招式从不用老,每一剑刺出都迅疾回退,而佩娘要把守隘口,又不敢贸然追出,这样一來就断了可能的反击机会。
至于“元磁神功”六重天的“磁凝之术”,在飞云子如此飘忽不定的身法之下,亦是难于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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