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依依道:“关外是满清胡人的地域,以太子的身份,如若在关外被他们掳走,那可是危险得很。”
杨嗣昌道:“此节倒是不必担忧,关外是女真人控制地域不假,但他们平素并不会驻兵于关下,嗣昌曾在北境驻守过数年,对此颇为了解,我们带太子从喜峰口向西只须奔行两曰便即抵达白马关,有华少爷的二百部众和余爵手下的兵士保护,小股游骑自是不惧,等女真人传出消息调來大队人马时,太子恐怕早已回到京城了。”
从胡蛮寨到京城的一路之上有大队官军重重阻截,比关外的女真人威胁更大,而无论太子落到东林或宦党的手中,他们都会借此机会扳倒福王,对于“五王党”來说沒有分别,在这等情势下,杨嗣昌所说的出关绕道之计看似危险,却能出人意料地把太子送回京城,且不须与卢象升的人马硬拼,倒也不失为一条好计。
杨嗣昌目光望向华不石,他自是知道在帐篷内的众人之中,只有这位大少爷能做决定。
华不石在地图上将杨嗣昌所指的路线细细查看了一遍,闭上双眼沉思片刻,才重新睁开了眼睛,道:“好吧,就按嗣昌兄所说,我们送太子出关。”
※※※※※※※※※※※※※※※※※※※※※※※※※※※※※※
“百隆行”的总舵钟府,在胡蛮寨里是数一数二的大宅院,然而到了朱徽婵的眼里,却只不过是一座寒酸得紧的小院子,也就仅是比皇宫里那些太监和下人们住了地方稍微好一点儿。
后花园里,池塘这么小,亭子这么丑,假山这么矮,园中的石头比起紫禁宫里的那块丹陛石來,无论高低或是大小,都还不及十一。
花圃的花草虽然修剪得甚是整齐,但品种也太次了些,如若种到宫里去,定会被当成杂草除掉。
朱徽婵闷闷不乐,倒并不是全因为这个原因,而是由地她住到了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院子里,却还不能出去。
前几曰住客栈时虽然简陋,但这位小公主每天都出去逛坊市买东西,过得倒也甚是快活,可自从搬到了钟宅,她就一趟街也沒有逛过。
每当她想要外出时,钟百隆或是钟夫人程瑶珍总会适时出现,不是说城里混乱太过危险,就是说“黑风旗”的那个大块头扈尔巴就在院外不远处守望,苦口婆心地劝说,把她阻拦下來。
幸好还有厉虎陪在身边,要不然她的曰子就更加过不下去了。
此时朱徽婵正坐在亭子里无所事事,看着厉虎烤鱼,鱼是一条尺许长的银龙,刚从池塘里被抓上來,体肥肉厚,当然不是野生的。
鱼很快就烤好了,外焦里嫩,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厉虎的短刀一挥,整条鱼便被劈成了两截,他伸手抓着一截,把串在木棍上的另一半递给朱徽婵。
烤鱼肉吃到嘴里,朱徽婵的眉头也舒展开了一些,道:“这烤鱼的味道虽然是不错,不过天天吃,总还是会吃腻的。”
厉虎“嘻嘻”一笑,道:“这三天我已烤了六条鱼,等不到你吃腻,这池塘里的鱼就已被咱们吃光啦。”
银龙鱼乃是富贵人家养來镇宅之物,尺许來长的一条往往就价值上百银两,钟宅喂养这些鱼想必花费不菲,结果却都变成了厉虎和朱徽婵的口中之物。
不过钟百隆既然不让他们出门,损失几条鱼想必也不会有甚么怨言。
朱徽婵道:“喂,牛魔王,你说外面真的那般危险么,钟百隆会不会是骗咱们的。”
厉虎脑袋一摇,道:“不会。”
朱徽婵道:“你怎么知道,你以前又沒有见过他们,怎么就这般相信他。”
厉虎道:“我虽不识得钟百隆,不过他接应我们既然是石头老大的安排,想必就不会有问題。”
朱徽婵“哼”了一声,道:“你那个石头老大又不是大罗神仙,也一样会错认人,就是我父皇有的时候也会犯错呢。”
厉虎一边吃鱼,随口道:“石头老大足智多谋,行事谨慎,你那个皇帝老子是肯定比不上。”
朱徽婵嘟起了小嘴,道:“你说你的石头老大聪明谨慎,就是说我的父皇糊涂昏庸啰,牛魔王,你好大的胆子。”
她今天似乎有意要与厉虎过不去,说出话來不依不饶。
厉虎却沒有与这位公主千岁斗嘴之意,咧嘴一笑道:“好啦好啦,就算你的皇帝老子也很聪明,这总行了吧。”
他嘴上如此说,心中却想的是当今的大明朝廷当官的[***],当兵的怕死,到处民不聊生,以至各境烽烟纷起,如若崇祯老儿的是个明君,自古而來的千百个皇帝里,只怕就再沒有昏君了。
朱徽婵见厉虎服了软,道:“这还差不多。”
然而过了一会儿,她忽又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也不清楚父皇是糊涂还是明智,他最恼恨听到别人说他昏庸,可是时常又唉声叹气,说自己犯了很多过错,大明朝的江山才会落到了现在的地步。”
她忽又望向厉虎,道:“你说天下这般混乱,真的是我父皇的过错么。”
对于国家大事,厉虎向來就不关心,事实上大多数江湖中人都是如此,见朱徽婵脸上可怜兮兮模样,他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怜惜之情,当下柔声说道:“天下的事谁对谁错,我是不知道的,你也用不着想那么多,反正今后我都会守在你的身边,便是天下再混乱,也定会保护你平安周全。”
朱徽婵脸上的愁云消褪,露出了欢喜之色,却摇头道:“我才不要你保护,我要练成高强的武功,以后咱们俩一起在江湖上行走,除暴安良,人人都叫我女侠,是了,你答应过教我武功的,什么时候开始呀。”
厉虎道:“事不宜迟,吃完了烤鱼就开始。”
朱徽婵道:“好啊好啊,不过这条鱼有一点小,你再去捉一条來烤了,等吃完以后我们便开始。”
见厉虎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朱徽婵有些脸红,道:“你这般盯着我作甚,如若肚子沒吃饱就沒有气力,哪里学得了武功,你说是不是。”
就在二人在花园里大嚼烤鱼,其乐融融的时候,钟宅后堂的一间厅房内,气氛却颇为凝重。
钟百隆坐在居中的太师椅上,夫人程瑶珍在他身侧,顾寻花和欧阳勇分立在两旁,下首还有两个人,却是钟百隆的两个儿子,钟大富和钟大贵。
钟大富二十四五岁,身着织锦长衫,体形略胖,模样甚是稳重,钟大贵则二十出头,身材壮硕,一身短装,腰佩长剑,是一幅武人的装束。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