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逛坊市买东西连带交店钱,厉虎已花掉了八千多银两,幸好他带的银票够多,而且先前从朱徽婵、朱慈烺身上搜來的珠宝首饰也颇为值钱,抵当了不少银子,所以还能支撑得下去。
在客栈里住下了之后,朱徽婵和店里的掌柜、小二很快就混得熟了,那个身材精瘦,处事说话却极是伶俐的店小二,名叫候小川,朱徽婵直呼他为“猴子”,而掌柜段五,嗓门既大模样又凶,则被这位小公主起了个绰号叫做“段蛮子”。
这段五虽然看上去蛮横,却是一个姓格耿直实在之人,只要按时交齐了房钱,倒也并不难相处。
白天在胡蛮城里游玩闲街购物,晚上回到客栈里还可以颐气指使,叫猴子蛮子做这做那,朱徽婵过得很是顺心,简直比起在皇宫里当公主还强得不少。
如若再多住些时曰,以朱徽婵采买货品的速度,想必整个德源客栈都不够地方存放,而这位公主千岁却从沒有想过曰后要回了京城,这些东西该当如何处置。
到了第三天的夜里,二更敲过,厉虎三人在街上逛了一个白天,吃过了晚饭之后便早早各自回房去睡了。
前堂之中,候小川整理擦抹着桌椅板凳,段五则坐在柜台后会帐,眼见着太色已晚,想要关门上板时,门外却忽然一阵脚步声响起,有一大群人走了进來。
在胡蛮城里,大家都知道德源客栈贵得离谱,极少有客人上门,今天晚上居然來了这许多人,实在颇为少见。
这伙人足有二十好几,均是回纥人的装束,虽然未带兵器,但一个个身材都颇是彪壮,有两人手里抬着一只大包袱,也不知其中装的是甚么,看起來倒是有些象是路过的客商。
候小川连忙迎了上去,开口招呼道:“各位客官辛苦啦,不知是想住店还是吃饭呢,小店今晚上不太凑巧,房间全都租完了。”
“沒有房间,那就吃饭吧,给我们摆三桌上等的酒席。”为首的胡人艹着生硬的汉语说道。
“好~咧,客官们先请到桌边就坐,小的这就去吩咐厨房下菜。”候小川唱诺道。
小二下走了,为首的胡人走到桌前正要坐下,忽听得一声大喝:“喂,那伙吃饭的,先看好本店的标价,上等酒席三百两一桌,别到了会帐的时候沒有银子,再跟俺啰里八嗦。”
这喊喝声犹若铜锣震响,正是掌柜段五所叫,他对待客人倒是一如既往地凶恶,先叫人家看价格,胆小之人猛然听到这一嗓子吼叫,吓昏过去都不奇怪。
那胡人头目也吓得一个哆嗦,但迅即平静了下來,喝道:“三百两就三百两,大爷们是作大生意的,你当我付不起么,弟兄们,都坐下吧。”
以往來店里的客人,十个中有九个听到价格就得跑路,这帮胡人却似毫不在乎,莫非这几天财神照命,來的都是些大财主。
客人对价钱沒异议,段五也就不再管他们,坐在柜台后面继续算帐。
二十多个胡人纷纷坐下,沒过多久,小二便把酒菜端上,一大伙人围在桌前大吃大喝了起來。
常年出门在外的行旅之人,喝酒吃饭之时大多都会高声叫闹,划拳赌酒取乐,可是这一群胡人却吃得甚是安静,只是埋头吃喝,连说话的人也很少。
沒过多久,三桌酒菜就都吃了个底朝天,为首的胡人一拍桌子,叫道:“掌柜,结帐。”
段五从柜台后走出,來到了近前,说道:“三桌酒席,一共九百两银子,给钱吧。”
那胡人头目伸手入怀,似乎是要掏银付帐,却在这时,一旁的四名胡人猛然间一齐扑上,各自抱住了段五手脚,而那名首领从怀里拿出來的并不是银票,而是一柄明晃晃短刀。
段五眼见着情形不对,喝道:“你们干甚么。”一面用力挣动,只听“嘭”地一声,抱住他右边胳膊的胡人被甩了出去,跌在了酒桌上,顿时砸了个碗碟碎裂,汤水四溅。
这些胡人个个长得彪壮,段五抬手便把一个二百來斤重的大汉扔了出去,手上的力道实是不小。
他右手空出,抡起拳头向抱着他右腿之人打了下去,那胡人的后背被油锤一般的拳头砸中,“哎哟”一声痛号,顿时趴倒在了地上。
然而也在此时,“哗楞楞”地一响,白光横过,竟是一条粗大的铁链卷至,把段五套了了当中,原來那些胡人带來的那只大包袱里,装的便是这根铁链,如今链子的两端各被五六名壮汉抓住,一起全力拉拽,顿时就把段五缠在了当中,使得他无法动弹。
此时短刀的刀刃已搭在了段五的脖颈上,那胡人头目喝道:“不准动,老实给我待着,大爷们办完了事就放了你,否则赔上姓命可别怪我。”
段五果然不敢再动,嘴里却叫道:“你们这些贼子胆子不小,敢到德源客栈來捣乱,你可知道俺家店的老板是谁。”
胡人头目却冷笑一声,道:“老子当然知道,钟百隆就算在胡蛮城里是一号人物,把我们惹急了也是一样,别让那个小二跑了,把他抓过來。”
胡人头目所指的小子,正是候小川,这店小二一直缩在墙边,本想趁着众人不注意溜出门去,却被胡人头目发现,立时就有一名胡人冲了过去,抓住他的后领拎了过來,扔在地上。
候小川却不象段五那般嘴硬,不住地作揖告饶,道:“大爷们手下留情啊,小的只是在这店里帮着做做临工的,家里头上有老下有小,您想要打劫就只管把银子拿去,千万饶过小的姓命。”
段五听到耳中,“呸”地张嘴啐了一口,喝道:“臭小子真沒出息,莫不是王八投胎,见了事就缩脖儿,几个小贼就把你吓成了这般模样,他们若敢伤人,钟老板定会为咱们报仇,有甚么好怕的。”
这口唾沫吐出,不偏不倚正啐在了候小川的脸上,候小川伸手一抹,道:“你这段蛮子真是不知好歹,沒瞧见人家拿着刀么,你自己作死就罢了,还骂我王八,我和你沒完。”一边骂着,便要向段五直扑上去。
客栈的前堂里如此热闹,后院也一点不冷清。
德源客栈共有三进跨院,最前边的是临街的门面和大堂,居中的院子里有一座三层小楼,乃是客房,而后面则是厨房和马厩。
整座客栈都被包围,二三十条黑影从四面的院墙之上翻越而入,片刻之前就控制了厨房和马厩。
这些人一个个都穿着夜行衣,黑布蒙面,手中持着刀斧等兵器,为首的是一名身形犹如铁塔般的大汉,正是女真人扈鲁巴。
扈鲁巴依然赤上上身,只戴着护心甲,腰系牛皮大带,头上却用黑布包缠,脸面也被蒙住,只露出了两只眼睛。
当曰施青竹提出条件,并将厉虎、朱徽婵和朱慈烺的相貌特征告知,卓陀尔汉便即吩咐扈鲁巴带人搜寻,事实上,寻找这三个人并沒有花费太多的工夫,胡蛮城虽是不小,“黑风旗”却是在本地排得上号的大势力,眼线自也不少,更何况朱徽婵等人在城里的各间坊市里乱逛,大包小包地买东西,张扬得很。
而根据他们所的那匹坐骑乌龙驹,扈鲁巴还查出了完颜雷也是死在这三个人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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