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汉盯着西门瞳,道:“你的胆子倒是不小,既知道我全身关节都不怕擒拿,你又能用什么來制我。”
他从先前西门瞳所用的手法,已看出这黑衣少年所习练的是一门专擅借力打力,反制关节的上乘武功,而他所习练的缩骨功正是这一类武功的克星,若要交手便是会占尽便宜,
西门瞳却不答话,飞身直欺而上,只听得一阵密集的噼啪闷响,双方手臂交击,已斗在了一起,
西门瞳的“燕青拳”本就是以奇巧取胜的拳法,此时他全力施为,身形展转腾挪,手上招式千变,几可令人眼花缭乱,而那丑汉先前两拳击退厉虎,拳上力道本來极为雄厚沉稳,但此时却动了好胜之心,竟并不用拳力取胜,同样使出了奥妙多变的招式,与西门瞳见招拆招,以巧打巧,
一时之间,双方已翻翻滚滚对拆了三四十招,那丑汉一手提着华不石,仅以一只手应敌,竟也能与西门瞳斗得旗鼓相当,未落下风,以此而论,这丑汉的拳法显是比西门瞳更高,
然而就在此时,情势突变,西门瞳忽然疾转欺近丑汉的身前,右臂连转三圈,已拿住了他的手腕,
明知道擒拿术对丑汉无用,先前二人拆招之时,西门瞳一直都仅以拳脚攻击,并未再使用反制关节之术,此时忽然使出,丑汉也颇有些讶异,要收臂回夺,却发现一条左臂竟被对方锁住而抽不回來,
“锁”字诀亦是擒拿术的一种,其目的在于限制对方的行动,而非攻击对手的肢体关节,这种技巧其实比起直接折断关节更加困难,也更危险得多,只因为如若一招未成,未能把对方锁住,出招者自己的便会空门大露,失去防卫之力,
西门瞳的这一式“锁”字诀却用得极是完美,右臂缠卷住丑汉左臂,拇、食、中三只手指皆按压在对方上臂筋骨穴位之上,令得对方臂上的肌肉无法发力,这等锁臂之技,本就是“燕青拳”绝招,也是他与对方交手这四十招,才等來的一个机会,
眼见着一招功成,他左手挥起,一个乌黑的长形物事已出现在掌中,正是一柄三管的火枪,黑洞洞的枪口已抵在了丑汉的脑门上,
对方通晓缩骨术,全身关节都不怕反制,正是西门瞳所习武功的克星,而这丑汉功力高深,拳法招式巧妙,比他犹有胜之,仅以武功而论,西门瞳自知绝对沒有取胜的可能,但是他却知道自己还有一个机会,便是运用火枪,
西门瞳的火枪乃是一柄特制的三管燧发枪,比寻常的火枪略短,精准和威力却都犹有胜之,乃是当今西方国度中最先进的火枪制造技术的产物,这柄火枪一直装在牛皮套中,先前纵入瀑布时并未被水流淋湿,是以仍是可以发射,
单单用火枪要想对付丑汉自是不易,只因拔枪瞄准和扣动扳机的瞬时,象对方这等高手已经足以做出反应,是以西门瞳只能先用“锁”字诀,限制住丑汉的左臂,让他无法避闪,这才掏枪射击,
一切都只发生在眨眼之间,西门瞳心知这是唯一的可乘之机,只因为如若这一击不中,对方就会有了防范,再想锁住丑汉的手臂便是绝不可能了,是以此时他毫不犹豫地一齐扣动三只扳击,要三枪齐发,将这丑汉射死,
然而扳击虽已扣下,枪声却并沒有响,西门瞳大惊看去,才发现丑汉的一条左臂以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角度弯曲了过來,竟从他的锁闭之术中脱出,抓在了火枪枪管的后方,
丑汉所抓的位置,正是燧发火枪撞针的所在,他的手掌挡住了撞针,火枪自是无法发射,在西门瞳尚未及做出反应之时,只觉得手上一震,火枪已被丑汉夺了过去,而他双肩同时被拿住,“咔答”一声,竟全都被转脱了臼,身体也被一股巨力甩出,不由自主地倒摔了出去,
一声巨响,西门瞳的身体被仍出三丈,重重地撞在岩壁之上,再跌在地上,他嘴角溢出鲜血,已是受了不轻的伤,且两只手臂皆从肩部关节处被所卸下,动弹不得,一时之间竟爬不起來,
丑汉哈哈笑道:“我早已说过,擒拿之术对本人无用,‘锁字诀’亦是一样,你还想试,活该要吃苦头。”
他嘴上说得轻松,其实心中亦是后怕不已,他自己当然知道,西门瞳的“锁字诀”配合着火枪出手是何等危险,若不是数月之前他才刚刚把“缩骨功”练到圆满境界,就无法使出刚才的挣脱之术,恐怕今曰当真就要被这个黑衣少年用火枪射死了,
也正因为如此,这丑汉反击之时才不由自主地用上了全力,用浑厚的内功一招之间就把西门瞳震伤,又连卸了他双肩的骨骼关节,以丑汉的身份地位來说,原本是不应该对一个小辈施出如此重手法的,
此时只见得“哗啦”一声水响,整条瀑布的水帘竟被一柄巨剑劈出了丈许宽的裂缝,一道纤巧的人影已飞纵而入,落在了石梁之上,
虽然在瀑布外面瞧不见水帘后面的情形,但是从丑汉的言语,以及双方交手时发出的声音,杨绛衣听出西门瞳已经败落,当下提起“赤雪”剑飞斩开水流,直纵而入,
一进瀑布,杨绛衣凝目观望,已察看清楚了石梁上的情形,转头对西门瞳道:“你还好么。”
西门瞳俯跌在地上,双肩着地已无法动弹,却咬牙道:“好得很,绛衣姑娘用不着管我,只须对付那个丑八怪。”
杨绛衣点了点头,她自也看出西门瞳双肩上的骨骼已断,且受了内伤,然而面前的这名丑汉武功之高,实是极难应付大敌,当下却无法分身给西门瞳接骨治伤,所幸这黑衣少年的伤势虽重,看起來在一时间还不至于有危险,
“放下华公子,我与你决一高下。”杨绛衣一双美目瞪着丑汉,大声喝道,
那丑汉斜睨着对面手持巨剑的纤秀女子,冷笑了一声,道:“要我放下他么,只看你有沒有这等本事。”
这丑汉先前与厉虎和西门瞳交手,虽然过程甚是惊险,却都是一只手提着华不石,以单手应敌,即便是被西门瞳的火枪指住脑袋,几乎被射杀,他也未曾放下华不石腾出右手來应对,此时只对付杨绛衣一个女子,他就更不觉得有必要用到右手了,
然而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个女子的剑法,实是他所见过气势最强的剑法,
先前厉虎的剑法虽然犀厉,走的却是奇诡莫测的路数,是以遇到丑汉雄浑无匹的拳力便就无法抵挡得住,而西门瞳的拳术招式虽巧,丑汉拳法的巧妙亦不在对方之下,是以交起手來他单手亦尽可抵挡得住,
而杨绛衣的剑法,本身就是光明正大,一招一式直來直去,以气势为先,全无投机取巧之处,丑汉仅用得上一只手,气势和拳力都大受影响,想要拆挡可就吃力得多了,而此时他也意识到,这名女子的武功,竟比先前的那两个少年都高不少,
交手十剑之后,丑汉退了七步,已靠近了石梁的边缘,杨绛衣却忽然收剑而回,退到三丈之外,沉声道:“放下华公子,我与你决一高下。”
这句话她刚才已经说过了一次,那丑汉根本不屑一顾,此时重新再说,丑汉脸上的神情却已俨然不同,他心中已经明白,实在沒有人能用单手抵挡这女子的剑法,
丑汉目光如炬,盯在杨绛衣的脸上,过了片刻才道:“好,我放下他。”
他退后两步,來到石梁的角落,把华不石放在石上,再上前三步,深吸了一口气,双拳一扬,双腿微曲,摆开了一个“古松挂月”起手架势,
这是他上到这道石梁之上头一次摆出拳势,刹那之间,石梁之上的空气已几乎凝固,就连从洞顶澎湃而下的水流,也似乎被他身上所散出的罡气所激,纷纷往外飞卷而出,直到此时,这名丑汉才倾力而为,把绝顶高手的威势发挥了出來,
而杨绛衣抱剑在胸,所摆出的正是“大力伏魔剑法”中最稳健的的“移山势”,剑势如宏,却全然沒有示弱之意,
眼看着拼斗一融即发,却忽然有一个声音道:“且慢动手,方门主,你已逐一试过了我们的武功,难道还非要拼一个两败俱伤么。”
说话之人,正是墙角的华不石,他先前被丑汉提在手上,一直沒有开口说话,此时蜷卧在石梁的角落,全身衣衫湿透,头发和脸颊上也尽是水滴,模样甚是狼狈,但两眼却是炯炯有神,直盯着丑汉,声音也沉稳得很,
那丑汉眼睛一横,粗眉拧起,道:“你刚才叫我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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