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侧过头看去,内殿外殿的所有家臣皆屏息静气地坐在位子之上,每个人的面目皆一览眼底。
李晓转过头看向,位于风林火山旗,以及诹访法姓盔前的代表武田家家督主位的叠席上,心想这或许就是所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吧,若想要再向前一步,那么……正当李晓细想的时候,突听见身侧的纸拉门一推。
武田信虎,仁科盛信,武田信繁,武王丸四人一齐而至。
侍从为他们在主位前,摆放了四个蒲团,武田信虎,仁科盛信坐在武田家一门众的蒲团一侧,而武田信繁,武王丸则坐在了家臣团一侧。
双方颇有几分壁垒分明之势。
李晓还是第一次见到武田信虎,只见对方须发皆白,颇显老态龙钟之相,不过精神上尚十分健旺,双目锐利,颇有几分虎风犹在之感。
武田信虎亦是第一时间看到了,坐在家臣团席位之首的李晓,显然亦是第一时间知道他的身份。
两人的视线碰在了一起,颇有几分火药味的味道。
不过武田信虎随即转开口目光,坐在自己席次上后,双目一合,闭目养神。
待四人到齐之后,殿内的所有小厮,仆从皆然退下。
甲斐清晨的曰光透过合闭的纸拉门,照射入屋内,众人皆是正坐席次上,注视向内殿几名关键人物身上。
主持评定是一门众笔头武田信廉,他直接开门见山地言道:“各位大人,今曰评定首要商议之事,乃是织田家派出来使,向我们提出讨还信长的首级,以及归还长筱合战之中,被俘的信长之子北畠信雄。”
在川上山,织田信长身死,而北畠信雄本想切腹自尽,却最后迟疑了一下,失去机会,反而为武田军所擒。
于是在这次评定上,如何处置信长首级,北畠信雄就成为第一个商讨议题。
率先开口的河窪信实,他是信虎之子,信玄的异母弟,亦是这次长筱合战,武田军镇守后方鸢巢山砦的主将。
历史上他本该因酒井忠次的这次偷袭,战死在长筱城下,但是眼下因为李晓事先的布置之下,派横谷幸重的忍者众狙杀酒井忠次。
所以河窪信实毫发无伤的坐在此处,反而保住武田家后路,击退了织田德川军的袭击,而为家中上下一致誉为基石一般的殿后之将,有智勇双全之称。
河窪信实言道:“似信长之子,还有什么疑问,既然抓到直接杀了,以他的首级祭奠馆主大人就是了。”
河窪信实之子继承松尾家的河窪信俊亦附和,言道:“听闻信长此人残暴,将浅井家,朝仓家的家督头骨制成酒杯,我们索姓将他与他的儿子的头骨一起做成酒杯好了。”
河窪信俊说完哈哈地自笑而起,一旁亦有数人附和言道,不错,信长此人狂暴悖逆,无数法度,还焚烧比睿山,这样逆行之人,将他的头骨制成酒杯,如此反而是便宜对方了。
“不可如此,”位居于李晓下首的马场信房开口,言道,“信长虽是暴戾,但毕竟是织田家主,如此处置他的尸首,有损于我武田家的武名,反而会遭至织田家上下一致愤怒,给与对方攻击本家的口实。”
接着马场信房又言道:“馆主大人,留下的遗命,是与织田家媾和,眼下将信长的首级归还织田家,正可以以示我们的宽大。至于北畠信雄,不过庶子一名,杀了他亦彰显不了,索姓连同信长的首级,一起归还织田家罢了。”
“在下不能同意马场美浓的意见。”
一个孱弱的声音,开口言道。
李晓转头看去,只见出声的却是内藤昌月,出声反驳马场信房的意见,令他有几分底气不足。
武田信廉看去,眉头一皱言道:“内藤修理,请直言。”
内藤昌丰五指抓紧自己的双腿,鼓足勇气言道:“是这样的,父亲大人战死于信长之手,还不仅是父亲大人,还有山县大人,土屋大人,真田大人皆战死于织田军之手,若是如此放过北畠信雄这太过便宜对方。”
内藤昌丰之言合情合理,武田信廉听了不由点了点头,眼见其他家臣再无发言的。
于是武田信廉言道:“既然如此商量已毕。”
顿了顿他看向了李晓,问道:“此事不知李但马守,意下如何?”
听到武田信廉指向李晓,殿内所有人目光皆看向对方,一直闭目养神的武田信虎,亦是睁开了眼睛,双目精光四射地打量向李晓。
在众人视线之中,李晓想了下,不紧不慢地笑着道:“在座之人应该都是身为武士吧,身为武士,虽皆想武运昌隆,就亦有武运尽时,身死沙场之觉悟。若死后尸身首级遭敌手亵渎,各位可以容忍么。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不错,信长是将浅井朝仓家家督首级制成酒杯,但若是我等亦效仿如此,不也正如信长一般了吗,如此有损我等武名?”
李晓这番话说完之后,众家臣纷纷点头,而河窪信实,河窪信俊皆是面露羞愧之色。
顿了顿李晓言道:“正如河窪殿下所言,信长虽然为人暴戾,无视佛门,但是不可否认,此人是当世枭雄,纵是不甘心,亦不承认我等武人,我武田家上下值得敬重的敌手。所以我赞同马场美浓的意见,将信长首级归还织田家,正如当年信长将义元公首级归还今川家一般。”
李晓话音刚落,看见内藤昌月似欲言又止的样子,笑了笑补充言道:“当然信长之首级不能白白归还,之前织田军夺取我军大将首级,旗帜,马印,盔甲亦必须要他们予以讨还,并归还给各位阵亡之士的家人,让他们凭此祭奠英灵。”
内藤昌月听了面露喜色,信长已死也就罢了,若能归还内藤昌月遗失在织田军中的旗印,铠甲,也算是为父亲大人尽到一系绵薄之力。
“至于北畠信雄,”
李晓说到这里顿了顿,北畠信雄历史上评价很低,放火烧过安土城,攻打伊贺时惨败,小牧长久手之战又摆了德川家康一道,降伏丰臣秀吉,而臣属之后又拒绝转封,被丰臣秀吉剥夺封地,所有努力打了水漂。
这一系列都是愚蠢至极的行动,最重要是此人外战外行,却内战内行,作为织田家内战急先锋,逼死了自己亲弟织田信孝。
有这样人物存在织田家中,简直是织田家的叛徒,武田家的内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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