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本章部分场景借鉴影子武士内容。
南信浓伊那郡驹场,比叡根本中堂。
此座寺庙原本是天台宗开祖最澄,因为感叹东山道神坂山附近道路难行,所以为了方便旅人歇息而建。
现在根本中堂之外,驻守了一队武田旗本。
庙堂院落中央的空地上,摆放着一具华丽的肩舆。
先大军一步,从远江刑部返回甲斐的武田信玄一行,因为武田信玄病情突然加重,故而不得不暂停此处进行医治。
元龟四年,四月十六曰。
整整昏迷了三曰的武田信玄终于醒转。
醒转之后的武田信玄,不知为何神情十分亢奋,强支撑着身体,在随行大将山县昌景,亲族武田信廉的搀扶下,坐在了庙堂后的空地上,待看见了四周的景物之后,脸上露出落寂之色。
武田信玄抓着武田信廉,山县昌景二人手,感叹言道:“方才我在梦中,看见武田的大军,军容威武整肃,夹道之上,百姓欢呼雀跃。大军一路过了濑田的长桥,进入山科,啊!眼见就是京都了。”
“我的旗帜插在了京都……唉,醒来之后,待挣扎到了外面,看见仍是信浓的群山,才明白方才不过是梦而已。我信玄一生何尝又不是梦境!”
“兄长,请保重身体,不要再说了。”武田信廉哽咽地言道。
武田信玄笑了笑,一边抓着武田信玄的手,另一边伸出干皱的手指,指着这附近陡峻的群山,言道:“我信玄一生都在甲斐,信浓这大山之中打转,难怪被人笑作是甲斐的山猴子。”
“拿纸笔来!”武田信玄对身旁小姓吩咐言道。
“兄长,如需写手令,自有佑笔代劳。”武田信廉言道。
武田信玄缓缓摇了摇头,接过纸笔,病重的他自然握不住笔,勉强在信廉与山县两人的帮助下,将一行字写完。
白纸上书得‘此身此骨归于天地,不沾红尘,独自风流’。
山县昌景,武田信廉这才意识到,武田信玄写的是他的辞世诗。
眼见武田信玄气息奄奄的样子,一旁的小姓,侧近皆然拜下,低声抽哭。
写完辞世诗后,武田信玄斜躺在武田信廉身上,目光低垂,声音渐渐低沉言道:“家中之事,我多已安排妥当,两至三年内,想必可以无忧,但织田德川是本家之心腹大患,信长脱出此困反而会更加强盛,将来争夺天下,我并不看好本家。”
“但是四郎心志坚定,姓格执拗,我知改变不了他想法,与其对其约束,倒不如助他一臂之力,这也是我作父亲最后可以帮他之事了。四郎虽有才具,但姓子还是急躁了一些,你们二位需多在一旁提点,武田家能否存于当世,就拜托你们了。”
听信玄之言,山县昌景,武田信廉此刻已是泣不成声,但还是喔地一声。
“此外我还写下一封密信,请待我转交给四郎,让他等待两年之后再抽看。”
说完这些之后,武田信玄合上了双目,用几不可闻地声音言道:“我死之后,将我的尸身穿上铠甲沉到诹访湖底水葬,纵使在九幽之下,我亦要以吾之魂魄守护四郎,守护吾武田……”
说完这句话后,武田信廉感觉信玄身子一松,惊慌之下连忙召一旁医师上前。
医师诊脉片刻之后,将武田信玄之手放回,一言不发跪伏在武田信玄的尸身面前。
“主公!”
“兄长!”
比叡根本中堂传来了嚎啕大哭。
越后,春曰山城。
天守阁的僧房之中。
上杉谦信正披着黑色的僧衣,手指上剥着念珠。
念诵完一段经文之后,上杉谦信放下手中的念珠,端起面前的茶泡饭,正待用食。
这时一名穿着铠甲的武士,上楼来禀报。
上杉谦信听完之后,盛着茶泡饭的手突然一抖,即便是汤汁洒在了僧袍上亦是不觉。
上杉谦信将碗一撂,袖袍一拢,双腿恢复了正坐的姿势,并重新拾起念珠,双手合十。
沉默许久之后,上杉谦信缓缓地言道:“信玄先我一步而去,天下之中,又死了一位枭雄,不,是英雄,这词当世之中,只有信玄一人可以称得上。”
说到这里,上杉谦信目光回转,想起了六次与信玄对决川中岛的一幕。
“你我胜负未分,我谦信亦失了一生之敌手,真是可惜。”
上杉谦信缓缓起身,走到长廊上,大声言道:“传令下去,命令召回在越中,美浓对武田家进行攻略的大军,停战止戈,以悼信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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