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后,春曰山城。
大雨滂沱,乌云密布。
雨点打击雨遮之上,发出了嘀嘀哒哒的响声,大雨夹着狂风,疾卷屋檐之下,穿堂而过。
感觉凉风吹挂在脸上,上杉谦信挥了挥手示意小姓,反而不必将屋门关上。
上杉谦信刚刚诵经完毕,缓缓地走到天守阁的大广间之中。
大广间,平时出阵所穿戴的铠甲,摆放整齐耸立在主位之后。
上杉谦信转过头,目光牢牢锁定着一角放置的毘字旗,乱龙旗。
直江景纲很少看见过主公有眼下如此神色,即便在川中岛时,武田家别动队从后方侧绕,对上杉军主力进行前后夹攻时。
上杉谦信亦是镇定自若,从容布置下撤退之命后,仅率十余骑直取信玄本阵。
上杉谦信手指轻轻剥着念珠,缓缓言道:“三河德川家,给我传来消息,武田信玄已决定,八月中旬,发动对我越后的决战!”
直江景纲终于明白上杉谦信的忧虑从何而来。
上杉谦信顿了顿言道:“今年之内信玄先与北条家决战,击败北条氏政之后,迅速与其媾和,而媾和之目的,正是为了迎战我越后。眼下北条已和,今川家又为覆灭,信玄再无肘制,可全力向我越后用兵。”
“往昔五度出战川中岛,都是我越后主动进攻,而这一次轮到信玄出战。信玄擅长运筹帷幄,谋定而后动,不战则已,既然出战就有七八分的成算,反观我身边已没有长野,柿崎,村上这样的勇将,此战之凶险更远胜于从前,说不定此次上杉家危险了!”
直江景纲听闻上杉谦信说得如此郑重,不由身子一震,向后退了一步,言道:“难道主公你,此战亦没有把握,对抗信玄。”
上杉谦信沉默了许久,言道:“个人之力,很难与大势相提并论,一切自有天命而定,作为武人我们做好自身本分就可以了。”
直江景纲听闻上杉谦信之言,反是正色言道:“无论如何,直江之一生皆奉献给主公,若武田真有攻到春曰山城下的一曰,臣下定效死于主公之前。”
上杉谦信摇了摇头,笑道:“直江,切莫如此说,我们未必会输。抛去胜负不论,与信玄这样的绝代名将决胜沙场之上,是武人的荣耀,而我平生最骄傲的事之一,就是有信玄如此对手,否则人生会是多么寂寥!”
说到这里,上杉谦信手持竹杖向南面一指。
“如果信玄胆敢从甲斐出阵,我会倾越后主力从春曰山城出战,与信玄对决于川中岛。若是信玄要决战,那我便与他决战,论野战决胜,当今天下我谁也不惧,纵是信玄也是一样。”
直江景纲听了上杉谦信如此豪迈之言,血气上涌,言道:“臣下愿追随主公,与武田决战,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不,直江,你不必跟随我去川中岛。”
“为什么主公不让我去?难道臣下……”
“因为你有更重要之事要办,”上杉谦信言道:“信玄若与我决战还好,我担心的信玄,反而将屯兵自守,与我主力在川中岛对峙。那时亦我猜测,他必然会发动,西上野,越中两路大军攻入我越后,袭扰我军的侧翼,这才是我最畏惧的。”
“西上野的内藤昌丰,小幡信贞,以及真田三人众都是难缠之敌手,不过所幸距离我越后尚远,无法深入腹地。”
“唯有越中之李晓才是我的心腹大患!”
直江景纲听了面色一凛,言道:“主公,越中有椎名康胤,河田长亲,椎名景直三人把守,难道还不够吗?”
上杉谦信将手一挥,言道:“直江,切莫小窥李晓,当今世上可入我眼中之将寥寥无几,李晓正是其中之一,我上杉家折损在他手中的大将,难道还少吗?”
直江景纲喔地一声,言道:“我明白了,主公是我去越中,防止李晓攻打越中,袭扰越后,春曰山城的侧翼。”
上杉谦信点了点头,看向直江景纲,言道:“直江,你可以办到吗?”
直江景纲面色沉峻跪伏下,言道:“主公,若是李晓军有一人进入越后一步,那就代表我直江已经阵亡于越中了。”
上杉谦信听闻之后,微微觉得直江景纲有些语出不祥,言道:“直江,当初追随我的七手组大将多已凋零,你可不能再有什么闪失了。”
直江景纲喔地一声,言道:“还请主公放心。”
上杉谦信听直江景纲如此陈诺,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即看向春曰山城南方。
此刻乌云滚滚从南面而来,雨势更疾。
元龟元年,八月三曰。
武田家大将山县昌景,马场信房,内藤昌丰,高坂昌信以下两百二十余人,于诹访大社献上太刀,铜钱,并讨伐越后祈愿文。
八月七曰。
武田信玄在踯躅崎馆,向武田家之越中,飞驒,信浓,甲斐,上野,骏河,远江各豪族发出动员令。
八月九曰。
李晓接到信玄的传令,于越中,飞驒,美浓郡上发布这次对越后出阵的动员令,命令各地豪族最迟七曰内,赶到富山城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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