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将火塘里的火苗熄灭,看向木下藤吉郎言道:“多谢木下大人的赠予,我明国有句话是‘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不论是礼物还是礼仪,还是请木下大人说明来意,在下收取这常滑烧,方才踏实。”
木下藤吉郎哈哈一笑言道:“大人太会说笑了。上一次拜访,在下已知大人是一位深守义理之人,眼下在下已不敢再劝说阁下加入我织田家。”
顿了顿木下藤吉郎正色言道:“但马守大人,这次义信殿下谋反,今川家居然插手武田家内部之事,帮助义信殿下谋夺武田家家主之位,闻此此事,不论是在下还是主公,对此都十分愤慨。所以主公大人的意思,是想请武田与织田两家可以结成同盟,共伐今川家。”
李晓言道:“此事是由主公决断,木下大人似乎找错地方了吧。”
木下藤吉郎摇了摇他那个大脑袋,言道:“但马守大人,并非找错地方了,据我所知,胜赖殿下,当初亦有想与织田家同盟打算,以借助织田的力量,与义信殿下背后的今川家抗衡吧。”
李晓点点头言道:“木下大人,说的没错,胜赖殿下当初是有这个打算。”
见李晓承认,木下藤吉郎将手心一捶,膝行向前了一步,言道:“李晓大人,现在是武田家家老,又身为胜赖殿下第一信任之人,绝对有足够的力量,推动武田家接受与织田同盟一事。”
李晓想了下言道:“请恕我冒昧直言,并非是我的意见,现在有其他家臣向胜赖殿下建议说,之前义信殿下在时,胜赖殿下为了对抗义信殿下,需要织田家的帮助,与今川家保持一个均势,现在义信殿下失势了。胜赖殿下已无这个必要。说实在的,这时候胜赖殿下,若是与北条家联姻,确实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一旁的蜂须贺正胜听了李晓的话,顿时大怒,言道:“你们这是出尔反尔。”
李晓正色言道:“蜂须贺大人,战国乱世,一切以利益为取向,若是奉行义理,我觉得织田家与上杉家应该更谈得拢一点。”
说完李晓看向木下藤吉郎,他倒是镇定,面上脸色不变。
李晓相信他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武田义信尚未谋反之前,是武田胜赖求着与织田家同盟,而现在,武田胜赖已无那个绝对的必要。
反正对方已是不可能再执掌武田家家督之位了,那换作如此,武田胜赖与谁不能接姻,非要找织田家呢?
北条家确实相当适合。
更何况现在甲骏同盟已经濒临破裂,那么甲相同盟,就是武田家最后的依靠了。
固然现在北条家家主北条氏政的正室是武田信玄的女儿,但再进行一次联姻,加深彼此关系却也是不错的选择。
想必武田信玄也有这个考虑吧。
木下藤吉郎避开这个话题,言道:“李晓大人,武田家与北条家同盟确有好处,若是将来武田家若想向骏河方向发展,势必要与北条家有所冲突。若是如此武田家或许更需要织田家的帮助吧。”
李晓眼睛一眯,木下藤吉郎确实说的对,武田家要进取骏河,等于侵犯到北条家允许之底线,到时两家很难继续保持同盟。
这样如果不能与织田德川同盟,那么攻占骏河以后,武田家会陷入两线的作战的条件。
不过凭这点,还不够。
李晓听了微微一笑,默然不答。
眼见于此,木下藤吉郎又膝行一步,凑近李晓一步,目光闪烁地言道:“大人可否想过,义信殿下谋反已平定数曰,此刻太膳大人虽将义信殿下囚禁,却迟迟不能下最后处置之决断,大人觉得以太膳大人之睿智,此刻仍在犹豫着什么呢?”
听木下藤吉郎如此说,李晓开始不觉得,后才才把握到其中关键,这一刻他终于被木下藤吉郎说动了。
李晓深吸了一口气,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也漏算了这一点,当下他不无佩服地对木下藤吉郎言道:“阁下对人心之把握,真是可怕。”
木下藤吉郎笑了笑,言道:“但凡两方达成之决定,都是有利于彼此的,对吗?”
李晓笑了笑言道:“木下大人能言善辩,在下佩服,我明白,这件事情我会禀报胜赖殿下的,尽快推动武田家与织田家的同盟。”
木下藤吉郎听李晓如此说,当即大喜言道:“如此就多谢李晓大人,在下静候佳音。”
接着三人又商谈了几句,李晓将木下藤吉郎送出馆外。
在蒙蒙细雨下,李晓在馆门前望着对方矮小的身影,心想若是将来织田家与武田家争夺天下,有木下藤吉郎这样的对手,真是一件令人不愉快的事情。
武田义信必须死!
这就是木下藤吉郎方才话背后的意思。
武田信玄眼下之所以迟迟不能处置武田义信,就是因为顾及今川家的缘故。
眼下武田家与北面的上杉家,正在开战,双方互相交兵。
若是在这时再与今川家交恶,那么武田家将面临被两大势力从南北夹击的危局,万一北条家再在这个时候成火打劫,那么立足甲斐数百之武田家,只有覆灭的下场。
所以武田信玄正在考虑,要不要忍今川家这次出兵的事件。
或许今川家能给个合理的解释,并做出一定的赔偿,如此至少表面上武田信玄,也就愿意顺着台阶下去,继续保持着今川家的同盟关系。
至少保持表面上的和睦,这笔帐武田信玄,一定会留到以后慢慢去算的。
可是如果如此,武田信玄顾及于今川家的关系,武田义信的姓命必须就保住,怎么说他也是今川家家主的女婿。
对于武田胜赖,李晓而言,这就是绝不能容忍看到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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