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街道。
夜空之中下着雨。雨水打在足轻士兵的斗笠之上,噼里啪啦地乱响,足轻士兵们肩扛着长枪,在两旁都是芦苇地的土路之上行军。而奔驰起来母衣高高鼓荡的马回众骑兵,正不断在两头之中来回奔驰着,大声喝令。
马嘶声在队列之中此起彼伏不止。
从厩桥城出阵的越后军本队,正冒着大雨沿着吾妻街道连夜朝岩摫城进发。
一名浑身皆是泥水的骑马武士,骑着快马奔驰到直江实纲的面前。战马停下之后,随即打了个摆子,泥水撒到四面皆是。
“直江大人,这是忍者送来的密报。”
骑马武士在直江实纲面前跪下,双手递送信函。
“知道了,下去吧。”
直江实纲从马上,接到密报后,简略地一看,突然之间脸上一僵。
直江实纲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心境,转头看向身旁一边策马,一边正闭着双目的上杉谦信,不由的犹豫了一下。
“可是村上那边有战报传来了?”上杉谦信睁开双目。
“主公大人,是的,在今天中午,村上大人的军势被武田军以水淹战法击败,并且村上大人……村上大人,他阵亡了。”
上杉谦信闻言,沉默一会,伸手取出马上杯来,命一旁的小姓取酒壶来斟酒。上杉谦信凝视一会酒杯,仍由着雨水滴落酒里,然后突然手臂一抬,一口气大口地往口中灌去,顿了顿,上杉谦信才问道:“山本寺定长的后援军呢?村上阵亡的一刻,他在哪里?”
“山本寺大人的后援军晚了一步,仅仅救出了村上大人的长子国清,还有几十名残兵。”
直江实纲顿了顿,在一旁又复言道:“这个李晓,他已经折了我越后两员大将,主公,眼下你如果想再招降他,也必须考虑我军将士的情绪了,而且柿崎家和村上家,必定不会和李晓干休的。现在我数万越后将士都将李晓视为头号敌人。”
“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李晓这么做也是遵循他的义理,”上杉谦信放下酒杯,长叹一口气,“可惜了,一个李晓在我眼底,胜过十个柿崎和村上。”
直江实纲见上杉谦信仍有招降李晓的意思,不由想直言进谏。
这时却见上杉谦信突然抽出武士刀,沉声言道:“直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武田信玄是我上杉谦信生平第一大敌,我绝不能坐视他称雄于天下,信玄有李晓之助,若如虎添翼,到时我绝不会怀仁慈之心,会用此剑亲自斩李晓于马前。”
雨水不断冲刷着上杉谦信手中明亮的剑刃。
直江实纲松了一口气言道:“主公英明,可是村上大人战败,监视在岩摫城的本庄大人,就有可能受到武田胜赖和李晓两军的夹击,局面对他很不利。”
“你说的不错,”上杉谦信点了点头,沉声言道,“所以我们必须命令斋藤朝信,色部胜长的大军加速前进,一定要在明曰之前赶到岩摫城,增援本庄繁长。”
“喔!”直江实纲答应一声。
正当武田胜赖,李晓在吾妻郡率军与十倍以上的上杉军苦战之时。
武田义信此刻正在甘乐郡,国峰城中与众将举行茶会,观看能剧,一副歌舞升平的模样。只有饭富虎昌率军攻略了箕轮城南面几座小城,作出一番支援武田胜赖的样子。
不过这只是雷声大雨点小,摆摆样子而已。
游乐之余,武田义信偶尔会遥望向吾妻郡的方向,嘴边挂着一抹冷笑,心道,胜赖不要怪我,因为你争了不该争的东西,武田家家督的位置只是我义信一个人可以坐的。
岩摫城城中。
天色方晴,阳光透过乌云的细缝,散落在本城出丸天狗丸的马道上。
武田胜赖头戴鹿角盔、一身红丝系的铠甲,穿着五色鸟毛为点缀的阵羽织全身披挂,气势迫人地驱策着战马一马当先。
武田胜赖身后跟着他精锐的马回众,还有马场昌房,跡部昌忠,秋山亲久,竹内与五左卫门,安部宗贞,小原继忠等武将,最后是三百名手持长枪的足轻紧随在后面。
眼下武田胜赖正是要率领这一队人马,出城与本庄繁长的一千军势决战。
吁!
武田胜赖一拉缰绳,将战马停下,只见紧闭大手门前,一名武将跪立在门前,显然早已迎候在那。
此人正是大熊朝秀。
武田胜赖骑在马上,怒气冲冲地将长枪的枪柄往地上重重一砸,大喝言道:“大熊朝秀,你还要阻拦我出城吗?”
大熊朝秀一副铠甲穿戴在身,单膝跪下,将头一扬,双目之中平静如水,只见他朗声言道:“大熊备前守朝秀率三十人,特来追随主公出阵!”
武田胜赖闻言,身躯猛地一震,举枪向前一挥,大声喝道:“朝秀,跟上。”
“喔!”
大熊朝秀站起身来,跨上战马,将手里的太刀在武田胜赖身侧。
随即武田胜赖又点了一名武士,朗声言道:“你带余下的人守在本城中,若见我军战败,就立即举火焚毁岩摫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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