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邓名不知该如何作答。
“功名乃是朝廷名*器!多少士人寒窗苦读,历经艰辛也拿不到一个,你居然为了一石、两石粮食就卖了!”文安之拍案大怒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朝廷,你是存心侮辱朝廷的功名吗?”
“督师息怒。”文安之突发雷霆之怒,不但邓名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文安之的幕僚也人人错愕,已经有人出头想替邓名求情。
“休要多言!”文安之的手一摆,阻止了那个想要开口的幕僚,然后从座位上站起来,拿着拐杖健步如飞地走到邓名面前,痛心疾首地又把邓名喝斥了一顿。一边说,一边还不停地用拐杖敲着地面,把地上的青砖敲得砰砰响。
邓名背后有几个卫士是初次见到文安之,看着文安之一下一下用拐杖敲着地面,好像要把砖面都击碎时,这几个卫士在心里嘀咕着:“这位老督师手上的气力好大,腿脚也利索得很,他真的需要用这根拐杖吗?”
文安之生气地走到邓名背后,观察了一下他的盔甲,高举起拐杖,在最厚的位置上敲了一下:“你好自为之吧!”
邓名没有解释,低着头垂头丧气地告辞。文安之虎着脸微微点头,心里却一阵冷笑:“这个小子!刚才说什么军务繁忙,见一面就要走,明明就是想敷衍我。他带了这么多人进城,就是琢磨着我不会在众人面前给他难堪。哼,乳臭未干,还想在我的眼前玩这套,太嫩了!”
“这小子打败了李国英之后,在众人面前学汉高祖的举动,他以为我不知道么?”当初邓名的报捷使者赶来奉节时,文安之详细地向使者询问了一番,听说邓名在战场上当着将士的面前谎称脚受了伤,立刻就知道是从谁那里学来的:“要是这小子将来得偿所愿的话,青史之上,就会浓墨重彩地把今曰之事记上一笔,说老夫痛斥潜龙,铁骨铮铮,忠言掷地有声。”文安之不禁又捻了一下胡须:“他多半就是想给我一个耳朵吧?他主意大着呢,口头上答应得挺好,心里知道我奈何不了他。”
“且慢!”见邓名就要迈出门槛,文安之突然又喝住他:“老夫下半年或者明年初,可能要移镇成都。”
邓名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上面再没有一丝血色。
“你军务繁忙,先去吧,等你回来,本官再与你交待此事。”文安之没有露出得意之色,只是气愤愤地一甩袖子,抢在邓名回答之前离开大堂,走回自己的书房。
“将来青史之上到底会怎么写呢?帝少年英雄,天下无敢仰视者,可是在夔州,被老夫杖责之,面无人色,抱头鼠窜。”文安之津津有味地琢磨着,走进书房时不禁长叹一声,为自己年纪大了,无法亲眼见到那一天而遗憾。